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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须有 第一章 垂钓

小说:莫须有  作者:铁秋歌  回目录  举报

高宗绍兴七年,金国节度使废除节节败退的刘豫伪齐政权,以归还河南、陕西之地为条件诱使南宋议和称臣纳贡。朝中主战派与主和派展开激烈的争论后,终于在绍兴九年由秦桧代高宗向金使跪拜称臣,接受金朝皇帝诏书,达成和议。岳飞向高宗上表称“和好不可恃”,坚决反对和议,并四次奏辞因和议赏封给他的“开府仪同三司”官阶。

次年五月,金国撕毁和约,兵分四路进攻南宋。高宗大惊失色,急令各军分别抵抗。岳飞令所部一支分路进攻河南,一支重返河北,自己率主力从正面向汴京推进。先后收复陈州等重镇,从三面形成对汴京的包围。

这一年正是绍兴十年。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江南鄂州陶公柳率先从严冬中苏醒过来,报送春的信息。

柳芽初萌,色作鹅黄,星星点点散落在大小树枝上,似强褓中婴儿般柔嫩,在柔风中舒展,弥漫着别样的柔情。谁知今年天气大为反常,忽然一夜寒风大作,纷纷扬扬卷下一天雪来。

次晨推门,鄂州城举目皆白,那雪仍未止歇,这在江南实在罕见。老人都说这是上天示警,怕是今年又不太平。

这场雪连下三日兀自不停,那些早发的柳芽,个个僵立枝头。

鄂州城外一片苍茫,鸟兽绝迹,行人无踪。唯见茫茫春江上,孤零零的荡着一叶小舟。舟上坐着一位老渔翁,蓑衣斗蓬,手持一尾钓竿,如一尊塑像坐在那里。旁边放一座红泥小炉,炉中有火,上置一长嘴铜壶,壶口“滋滋”喷着白雾,正煎着一壶好茶。雪落无声,一片,两片,三片……飘入江中寂然不见。

那渔翁自早晨至晌午,始终一动不动,如入定一般,身上已落了层厚厚的积雪。“啪哒”声响,岸上的一株嫩柳承受不住积雪欺压,怦然断折。

便在这时,老翁手腕一振,扯起钓竿,“哗”的一声水响,一尾银鱼跳浪而出。老渔翁朗声长笑:“老夫等了你三天,终于上钩了,哈哈哈哈……”将鱼放入篓中,收起钓竿,抖落身上积雪。撑起长篙,移船上岸。

老翁肩扛钓竿,手提鱼篓,踏着乱琼碎玉,沿着长长柳堤迤逦而行。放眼望去,天地苍苍,云水泱泱。但见峰若玉雕,石似晶铸,雪依裴翠,千树珍珠。好一派雪景。

那老渔翁兴起高歌:“故宫禾黍,铁蹄踏碎中原路。王图霸业为何物?兴衰荣辱,都是百姓苦。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赤手屠熊虎。仗剑载酒归何处?雪白沙黑,此际恩破虏。”连歌数阙,声音苍凉激越,回荡旷野。老者渐行渐远,终于掩没在一片风雪之中。

这老渔翁姓叶名绍公,隐居湘江之畔,性喜山水,以钓鱼为乐。久之便得了个“湘江钓叟”的称号。此番前来鄂州却是另有原故。

叶绍公进入鄂州城,穿过清波巷,转一个弯,便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农家小院。

小院有三进房间,均是背山而建,南面朝阳,一道篱笆围着三间草屋,透过柴门,院中景物依稀可见,左边是一丛青竹,右植一株老梅。风雪之中,那株老梅正热闹,虬曲横斜的枝干上繁密无数的梅朵浴着雪光盛开。

叶绍公还未走近,早有一位妙龄少女欢喜迎了出来。少女身穿一袭淡红撒花长袍,腰系碧丝绦,面若凝脂,梨涡浅绽。笑盈盈地道:“爷爷今天回这么早,莫非钓着了?”叶绍公笑道:“今天运气不错,总算钓着一条。”少女拍手笑道:“太好了,宋叔叔有救了。”叶绍公放下钓竿,问道:“紫烟,宋叔叔现在怎样?”紫烟脸现忧色,“宋叔叔刚刚又吐血了……”

叶绍公闻言匆忙进屋。屋中生着一盆炭火,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一个中年汉子正在煎药。见叶绍公进来忙起身招呼,叶绍公自篓中取出鱼来,递给那汉子道:“阿贵,这是碧睛蟾鱼,劳你用雪化的水盛了,将养三个时辰,不要刮鳞剖洗,用文火整个熬成汤即可。”

阿贵双手颤抖着接过碧睛蟾鱼。见那鱼形似蟾蜍,通体晶透,目如碧玉,与传说中的一般无二。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叶绍公笑道:“别发愣了,快把这鱼收拾了宋老弟可等着它疗伤呢。”阿贵连声称是,急忙出去。

猛听得一阵咳嗽,却是西首床上躺着那条汉子发出,那汉子生着一副连鬓短须,虽然脸色灰败,一双豹眼兀自环睁,眉宇之间依然透出一股威势。

其时宋金连年交战,中原北部大都被金人占领,中原武林遂以长江为界,一分为二。南北两地各立盟主,暗中联络,从事抗金活动。

这病汉不是别人,正是江南武林盟主,姓宋名义字金刚。师承金甲门元龙子,外号“怒目金刚”,与洛水神剑左千秋并称“南金刚,北神剑”,是当今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其人性子刚明,义气深重,江南豪杰推他为盟主,正是看重他的品性。

宋义见叶绍公进屋,便要起身。叶绍公快步走过去,扶住他道:“别动,别动,宋老弟啊,你这伤可不轻,须得好好调养,听说你刚才又吐血了。”宋义道:“没事没事,兄弟我体壮如牛,过几天准好。”

二人正答话,忽听一个闷雷似的声音远远传来:“老渔夫,听说你钓到了碧晴蟾鱼,宋大哥吃了么,好了么?”叶绍公哈哈一笑:“雷公爷到了。”宋义笑道:“楚兄弟天生一副大嗓门,他一开口,隔十里地都能听见。”

紫烟正在院中择菜,闻声抬头,只见一条铁塔似的大汉迈着流星大步赶来。那汉子左手持一柄三股钢钗,右手拎着一只獐子,敞着胸口,一阵风似的闯入小院。看见紫烟,瞪着大眼道:“咦,你就是老渔夫的宝贝孙女么?”紫烟学着他的口气:“咦,你就是那个大嗓门雷公爷吗?”那汉子哈哈大笑:“好个丫头,你爷爷呢?”紫烟一指草房,“在屋里陪宋叔叔说话呢。”

那汉子将钢钗獐子一扔,掀开门帘,上前抱住叶绍公大笑道:“我忙活了半个月,他娘的连砣鱼屎都没捞到,你这老家伙一来便瞎猫撞着死耗子弄着一条,我楚中归咋没那好运气。”一面说,一面拍着叶绍公的肩膀。叶绍公道:“楚疯子,什么叫瞎猫撞着死耗子,有能耐你也撞一条我看看?”宋义笑道:“老爷子这‘湘江钓叟’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楚中归放开叶绍公,上前握住宋义的手道:“宋老哥,死不了啦,你赶快把那鸟鱼吃了,等你好了咱们好好和金狗干上一仗。他妈的,敢伤楚某的兄弟,岂有此理。”

这时,阿贵进来道:“主人,五夷山冷女侠前来拜见。”宋义忙道:“快请。”

楚中归就着窗户一看,只见柴门外站着一位女子,乌髻高绾,白衣胜雪,腰悬一口乌鞘长剑,手托一个朱色锦盒,神色颇为冷淡。因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冷美人’来了。”

不一时,紫烟领着白衣女子进屋。那女子躬身向众人施礼,道:“五夷山弟子冷寒秋见过三位前辈。”三人都道:“不必客气。”

冷寒秋托着锦盒上前道:“家师惊闻宋大侠为肖小暗伤,十分挂怀,苦于俗事缠身,分身乏术,不能亲自探望,特命弟子代为探望。万望宋大侠包涵则个。”宋义道:“令师日理万机,仍能记着宋某,还劳冷女侠亲来看望,宋义感激不尽,如何敢劳令师大驾。”

冷寒秋奉上锦拿道:“五夷山别无长物,仅有千年老参一支,聊表心意,还讫笑纳。”宋义道:“宋某何德何能,让贵派上下如此眷顾,实在汗颜。如此重礼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命阿贵收下礼物。

冷寒秋道:“宋大侠为国为民,热血赤胆,是我辈学习的榜样,何愧之有。却不知宋大侠为何人所伤?”

宋义叹一口气,道“:说来惭愧,半个月前,我到临安联络江湖志士,共谋抗金大计。那晚在一客栈打尖,发现有三人鬼鬼祟祟,心疑之下,便跟踪过去伏在三人房外,想窥个究竟。无意间听到一个天大秘密。”

“原来那三人都是黄龙府派来偷大宋八百里江防图的奸细,听其口气,似乎已经得手。我惊怒之下也未多想,当即破窗而入,想抓住奸细夺回图纸。一交手,这才发现不妙,敢情那三人都是金国高手,宋某学艺不精,挨了一拳,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惭愧。”

“那江防图可否追回?”冷寒秋问道,宋义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怪宋义无能……”“这怎么能怪大哥,都是那三条金狗太他娘的滑溜了。”楚中归愤愤的道。

叶绍公道:“冷女侠不必担心,百里弓、云中雁、杜长天等兄弟已经去追了。宋兄弟也已传下号令,各地豪杰必定闻风响应,料来应无差错。”

忽然之间,宋义浑身颤抖,牙齿相击,格格作响。脸色瞬间乌青,周身腾起白雾,一眨眼的工夫,眉际发梢便起了一层薄霜。

紫烟失声惊叫:“不好,宋叔叔寒毒又发作了。”

楚、叶二人四掌齐出,将真气源源度入宋义体内,助他抗御寒毒。

冷寒秋惊道:“紫烟妹子,这是怎么回事?”紫烟道:“宋叔叔被金国高手阴寒内力所伤,阴气郁结,寒毒无法驱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而且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猛烈。”

冷寒秋没料到宋义伤势如此严重。关切地道:“难道没有法子解就?”紫烟答道:“大伙试了许多法子,都不见效,后来听一位老渔人说,碧睛蟾鱼能解寒毒……”

“碧睛蟾鱼?”冷寒秋一脸迷惑。

“不错。”紫烟道,“那渔人说,碧睛蟾鱼平时都在极深极寒的冰洞中,只有大雪冰封之时才出来觅食。属阴中之阳,是阴毒的克星,有一年老渔人的爷爷为冰蜴所伤,无法解救,后来便是喝了碧睛蟾鱼汤保住性命的。”冷寒秋奇道:“有这等事,不知怎样才能捉到碧睛蟾鱼。”

紫烟说道:“碧睛蟾鱼既胆小又狡猾,只要受到一点点惊扰便再也不肯上当,大家忙了好几天连个影儿都没见着,我爷爷听说了这件事,就从湘江赶了过来,挖了许多蛇洞,抓住几十条冬眠的蛇儿,每天取三只蛇胆用酒醉了,放在江心诱那碧睛蟾鱼来吃……”

冷寒秋听得惊奇,忍不住问道:“紫烟妹子,为什么要用醉酒的蛇胆,还要每次三个?”

紫烟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这鱼虽然狡猾,却有个奇怪嗜好,就是爱吃蛇胆,尤其喜欢醉过酒的蛇胆。但那鱼胆小多疑,起初放得多了它不敢吃,放得太少又引不来。所以爷爷便每天取三只放入江心诱那鱼儿来吃。一连十天都是这样,时间一久,没见什危险,又有这般美食,那鱼渐渐抵不住诱惑,开始偷吃,但每次只吃一只,决不贪心。爷爷见那鱼开始偷吃,便将一只蛇胆穿了鱼钩,伪装好了,仍放在那两只旁边。等了三日,终于钓着一条。”

冷寒秋喜道:“叶前辈果然名不虚传,这么狡猾的鱼儿都能钓着。”“哪里呀,”紫烟笑道,“我爷爷除了会钓鱼,没别的本事。”她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颇为得意。

“什么名不虚传,这么滑溜的鱼儿都上了那老家伙的当,可见老渔夫是何等奸诈……”

“楚疯子,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二人谈话之间,楚、叶二人已合力将寒毒压住。听得冷寒秋称赞叶绍公,楚中归忍不住出言讥讽,叶绍公当仁不让,二人唇枪舌剑斗起嘴来。只是刚刚为宋义压制寒毒,消耗真气过剧,斗得几句嘴便各自打坐调息去了。

当晚众人聚在一处吃饭,其间共叙契阔,论及时势,都是不胜感概。

扑凌凌一只鸽子飞来,落在窗棂。紫烟快步上前,取下鸽子腿上的布条,递给宋义。

宋义展开布条,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叶绍公道:“怎么了宋老弟?”宋义眉头紧锁,道:“百里弓他们遇到了麻烦。”将布条递给叶绍公,众人凑近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上写“衮州,速援”四个血字。叶绍公道:“事不宜迟,楚老弟,咱们这就出发。”

冷寒秋道:“如不嫌弃,小女子愿听差谴。”宋义微微点头。叶绍公道:“好,多一个人便多一分把握。”

紫烟吵着要去,叶绍公执意不允,她心中气恼,冷着脸生闷气,饭也不吃一口。宋义好说歹说总算把她哄住。

阿贵准备好马匹干粮,叶、楚、冷三人匆匆收拾,带了银两细软,连夜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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