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并不平静。
她以为早已忘记的那三十九个名字，三十九个面孔，在她的意识中挣扎哀号。
“为什么……”
鲜血从她们的颈子上，胸口上，口鼻里喷溅而出，滚烫腥腻，包裹了她的全身。
她咬着牙艰难地睁开眼，一点火红的光便灼烧了她的整个意识。她惊恐地喘息着，身不由己地被卷进了那个画面。
格达尔之丘的日出，那个夺走了她一切的血之清晨，在夜晚里光顾了无数次的噩梦。
不同的是，这一次握着那把剑的，是她自己的手。
“啊啊，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啊……”
“害死她的人，影鬼，不正是你吗！”
尖锐的话音绞成一团涌入她的耳膜。
（不要……不要！）
她用尽全力地嘶吼，却显得那样无力。
暗紫色的血液从她的剑尖缠绕着涌来，钻进她的口鼻和眼角，仿佛最冰冷的赠礼。
“住手！！！”
那声音是如此哀烈，仿佛将沉淀在花开花落间的那些守望和恸哭，都包含在这短短的两个字中。
感觉心脏似是颤动了一下，伊斯雷本能般地向旁一闪，右手的巨剑没有碰到普莉西拉半根毫毛，而普莉西拉的触手夺走了他的半个腹部，但那对于深渊者来说并不致命。
四蹄微屈支撑着沉重的身躯，伊斯雷边喘着粗气边侧眼望向躺在伊妮莉怀中的艾法，目光中是惊诧，不解，还有触动。
在伊妮莉的辅助下，她的伤口已止血，四肢也基本完成再生，但覆盖在皮肤表面的紫红色裂痕却并未褪去。
艾法缓缓垂下几乎眦裂的眼帘，目光也黯淡了下去。
伊妮莉试探地唤了一声：“艾法？”，但她还未来得及看对方反应，就立即握剑挺起了身子，周围的战士亦拔出了剑，气氛瞬间紧绷。
迎面走来的是拎着一具尸体的卡珊德拉，她的妖力已经恢复了过半，看来是趁乱吞噬了希斯特利亚的残骸。
她将战士们的敌意视若无物，身形一闪便从十几米开外到达了艾法面前。抬手挡开了伊妮莉挥来的一剑，她把还留有余温的尸体举到艾法跟前，歪歪头说：“需要吗？”
战士们的注意力马上从卡珊德拉转移到了艾法身上，她们迄今无法判定艾法究竟是敌是友，所以现在，艾法的反应就成为了决定的关键。
感觉到战士们聚集于自己身上的目光，艾法咬着牙咧出了一个无比憎恶的弧度。她低声嘶哑地笑了两声，带着无比讽刺的目光，她伸手扶住尸体的头，把牙齿扎进了它的脖颈，怀着一种无端的快感，任由战士们的愤怒和仇恨挥洒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卡珊德拉一脸认真地问，“为什么要救我？”
她们本该仅是暂时站在同一战线而已，艾法当时的举动明显是很不明智的。
艾法擦擦嘴边的血痕，笑容中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气焰：“……害怕吧。”
“是吗。”卡珊德拉没有再深入，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眉头皱了又展开。最后，她伸出了手：“你需要妖气吧，我的比较强。”
“这又是为什么？”惊讶中，艾法的笑又恢复了她特有的阴暗调皮。
“……很像”卡珊德拉足足酝酿了三秒钟，很不负责地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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