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说来话长
张启蒙被系主任带去办公室的途中，正好被一些学生看见了，于是便引发了各式各样的议论：
“这臭小子这下该得遭灾啦！”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凭什么说他一定就要遭灾了呢？”
“这还用说吗？他刚一到校，就被系主任给逮了去，这总不是什么好事吧！”
有人站出来说道：“这事很难说，据可靠的内部消息透露，这系主任在很多方面都偏向于张启蒙这臭小子呢！”
立即有人出来反驳道：“你说的那是以前，据我所得到的最新消息，学校在王学文他爹到学校里来闹腾过之后，全校都统一了口径，对学生的过激行为必须统一认识，决不允许有丝毫姑息。据我的分析，张启蒙肯定是被系主任逮去洗脑去了。这就是系主任的高招，他这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我却懒得去这猜测，那猜测，我只是等着看好戏！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一回来，决定是有几场好戏的，不信大家走着瞧！”
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一而足。
而张启蒙被系主任王德仁带到办公室以后，双方却都不言语，似乎都想采取后发制人的策略。
张启蒙坐了一会，也不打个招呼，便拿起办公室里的一次性纸杯，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
系主任却漫不经心地看着一份报纸，好像身边没有人似的。
一会，张启蒙也从报架子取了一份报纸，慢慢地看了起来。
看这样子，谁不不愿放这“第一枪”。
一会，办公室的电话铃响起来了，是校长办公室打来的，要系主任赶快到校长办公室去一趟。
系主任接完电话之后，便径直走了。张启蒙却一点也不急，他直到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以后，这才离开了系主任的办公室。
在系主任的办公室里，系主任虽然一言不发，而张启蒙对系主任的心意却是心知肚明：一是向全校师生表明，他对张启蒙的事并非不闻不问，而是非常关注的。二是想关注一下张启蒙的神态，一看他这沉着稳健的神态，便知道张启蒙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即使要采取一点什么过激行动，也肯定是有他的充分的理由的，至少不会让系主任感到难堪。
系主任虽然没有听到张启蒙的只言片语，但他非常明白，张启蒙此次回校的主要目的，不外就是为了期末考试的事，只要学校在这个方面能够变通一下，让张启蒙和肖丽娜顺利过关，便一切都万事大吉了，如若不然，有备而来的张启蒙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两人虽然年龄相距悬殊，身份、地位也大有差异，然而他们就像是天造地设的最佳拍档一样，真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校长之所以急于把系主任王德仁叫到办公室里去，不外是想先听一听王德仁对如何看待张启蒙的意见，同时也希望王德仁在此时能够为学校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老王啊！”校长说道，“这个学期对我们华西同仁而言，真是多事之秋啊！这一点，我想你也会深有同感吧。”
“校长，我可不这样认为。”王德仁说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校长你过于自责了吧。”
校长一听王德仁如此说，便感到意外地吃惊。他大为不解地说道：
“老王啊！难道你是睁眼瞎不成？
一开学，就被张启蒙把学校给闹了个天翻地覆，后来还好在他请了长假，让学校平静了一阵子。
可是，学校刚平静了一会，王学文的父亲又跑到学校里来瞎折腾，学校又费口舌又花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学校费了好大的劲，好好歹歹总算把他给弄回老家去了，可是，他刚走不久，这张启蒙又回校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然而，大家却都在担心，夜猫子进屋——总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你可倒好，说得那么轻松。
诶——老王啊，你虽然不是学校的校级领导，但毕竟还是学校里的一个中层干部啊！而且我也一向是看好你的，你为什么对学校的事却装起耳聋眼瞎了呢？”
王德仁听完校长这番言语，只是一脸的苦笑，却并不言语。
校长不由得有些急了，等了一会，他便催促道：“老王啊，你是怎么搞的，哑巴啦？你开口说话呀！”
其实，这位在商贸系主持多年工作的王主任，的确有他许多难言的隐衷。要论工作能力和资历，他早就应该晋升为副校长了。而校长经常口口声声说看好他，实际上只是“重用”，而并非真正的“重视”。
其“重用”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商贸系是学校人数最多的系，让他到这样一个系长期主持工作，这怎么能说不是在重用他呢？其二，每当学校遇到什么特别棘手的问题，校长第一个要找的人，便非他王德仁莫属了，这是何等的重用啊。所谓重用，就是要你充分发挥最大的作用，这就好比一个马群，要受重用的马，就是要你多拉快跑。学校对王德仁，也的确是够重用的了？！
而“重视”，则不单是看中你，而是要给你相应的好处。而王德仁呢，职务多年不变，什么评先进，受表彰，当劳模，通通都没有他的份。校长有时实在过意不去了，只好下来再去给王德仁作解释：“老王啊！全校教职工都一致认为你高风亮节，绝不会在个人的名誉地位上斤斤计较的。”
这王德仁一听，便直言不讳地骂道：“校长！你这不全是屁话吗？难道评先进，选劳模就是选那些斤斤计较的人吗？”
校长不但不生气，反倒心平气和地安慰道：“老王啊！你看你这脾气，冷静点行吗？其实你我都知道，这评先也好，选劳模也好，不就那么回事嘛！不单是我们学校，就全国而论，选上去的劳模，并不一定比没有选上去的成绩突出呢。再说这官场上吧，就拿我们这一个省来说，能够当省长的找个几十个不成问题吧，然而，省长的位置却只有一个啊！到底该谁去呢？按道理来讲，自然应该是在德行，才干方面都最突出的啰，但是，道理毕竟只是道理，而实际情况呢，这当上省长的远远不如那些够条件而没有当上省长的，这样的情况不是数不胜数吗！因此呢，你就大可不必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计较啦。”
要说这位校长嘛，该怎么说呢？说他老奸巨猾，深谙仕途之道一点也不为过，但他确实又说的是大实话。而且是推心置腹，言之切切，这真是叫王德仁哭笑不得！
因此，王德仁在许多时候都仅限于把他的本职工作干好，至于学校其他的事嘛，他是能够回避就尽量回避。可是，这位校长在许多时候又还偏偏离不开他，这不？现在张启蒙的事，校长又是首先把他给叫来了，而且还迫不及待地要他拿主张出来。
无可奈何的王德仁又不好太不给校长面子，于是他便说道：“要我说呢，校长，你是被那些偏见性的言论把你给左右了。其实，这学校的问题原本就不是像你所说的那么严重。
就拿开学之初张启蒙的事来说吧，我们不但应该为张启蒙的事而光火，反倒应该为我们学校能够招收到张启蒙这种有思想，有见地，有头脑的学生而感到骄傲。
校长，如果我们平心而论，张启蒙的言行虽然看来的确有些过激，但他的确有他的道理啊！如果不是他有道理，学校会自动宣布对他开除的处分无效吗？如果不是他有道理，张文轩教授会答应他提出的当众辩论吗？
其实，任何带有一定超前的意识和举动，都自然带有一定的过激性的，我们为什么把它视为过激，因为我们一般只是适应于常规的思维，言行，举动，如果能够稍微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就绝不会大惊小怪了。校长，请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么一个理啊？”
校长接着说道：“从道理上来讲，你说的都对，而在实际上却行不通。”
“校长，你说对了，但又不对。”王德仁继续索道，“为什么说你说对了呢？因为你说的的确也是实情。但为什么又说你说的不对呢？因为你是校长，是一校之长，作为你来讲，你就应该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这就好比一只航船，掌舵的人如果不站高点，看远点，这船不翻才是怪事呢！因此，你就不能够人云亦云，应该有自己的主张，见识。如果掌舵的人自己不看好航向，而是听任甲板上的水手，或者底仓里的乘客瞎指挥，这能行吗？”
王德仁鉴于他和校长的特殊关系，因此他一旦真要是打开了话匣子，便无所顾忌了。校长听王德仁这么一说，又感觉得他完全都是点到了要害。于是他便继续问道：“老王，你对王学文他父亲的事是个什么看法呢？”
“校长，这事嘛，最好再也不要说啦！”
“为什么呀？”
“这事要是说起来，我可又要得罪一大片人啦。”
“老王，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都不妨直说。”
“这事，其实根本就与学校任何关系都没有。”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本来嘛，王学文是被警察从学校带走的，当时的原因是因为涉嫌强奸案。但最后原告自己撤诉了，照道理讲，警署应该把王学文直接送到学校里来的，可是，他却莫名其妙地被原告给接过去了。校长，你想想：原告为什么在撤诉之后要把王学文给接过去呢？这不明显表明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警署不按照法定程序执行，这又是为什么呢？他们里面的人难道与原告之间没有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吗？然而，这就涉及到官场的内幕了，你说，这事真要被捅开了，学校到底又有多大的责任呢？可是，学校不少人却担心：王学文的父亲在学校里一闹，让新闻媒体一搅合，学校的面子全没有了，以后招生也会有大问题了，似乎天也会塌下来了，这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又能是什么呢？你看，我这样一说，不是又涉及到官场内幕，还涉及到学校里的一大片人嘛。因此，有许多话我本来早就应该说，可是我就一张嘴呀，而且说了又能够起什么作用呢？”
经王德仁这样一点拨，校长才恍然大悟：所谓赔了夫人又折兵，全都是学校自己找的麻烦！这给王学文父亲的特别经费，也出得的确十分冤枉。
校长找王德仁来，原本是要商讨如何应对张启蒙即将要造出的乱子的，可是，一不注意就把话题扯到过去的事情上去了。不过校长也认为，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但与王德仁推心置腹地谈谈，对应对未来的异常情况也不无好处。然而，时间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
于是校长便说道：“老王啊，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的确明亮多了。关于张启蒙的事，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谈了。这样吧，下午上班时间，我在办公室里等你，到时你就直接来吧。我就不再通知你了。”
“好吧。”
然后，他们便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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