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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颜色会飞 第7章、又起风波

小说:青春的颜色会飞  作者:煜佳城  回目录  举报

伯穆站在海洋公园的广告画前,皱眉,原本常挂浅笑的脸上,笑意已经敛去。面前的广告画上是一个甜美的少女,在海边沉思,画上有几个醒目闪烁的艺术字:海的女儿。

这幅画他很熟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它仅仅与那幅出自他手的油画《海的女儿》有一个地方的小小区别:他的油画《海的女儿》画的是一个少女在海边沙滩上思考,而这一幅广告画上的沉思少女却有着一尾丽尾,活脱脱一个美人鱼。

什么时候,他的画被搬上了这个海洋公园的广告画的广告栏?而又是什么时候,他画中的对程凝写实而诞生的沉思少女变成了现在广告画上的美人鱼?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一股气愤在心底。

“咦?杨大姐,这画上的美人鱼怎么那么像你加凝凝啊?”突然,伯穆听到一个女声。广告牌前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两个中年妇女。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的相貌他感到似曾相识,使他想起了那幅至今还挂在他的画室墙上的程凝画的那幅不成熟的她母亲的肖像。是的,那个中年妇女正是肖像上的人,是程凝的母亲……

被唤作杨大姐的中年妇女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被人一叫,立刻木讷地抬头,那幅“美人鱼”的广告宣传画赫然映入眼帘。她瞬间一愣神,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久,没有说话。旁边的妇女没有说什么,悄悄地看着她的反应。只见她仔细地端详着画上的每一个细节,像一个鉴赏家,手也在画上游走,抚摸,像是在探寻,更像是在研究。

“不像……”喃喃地,她出了声。“怎么不像?你看那脸,那眼睛,那鼻子,简直就像是照着你家程凝画的……”旁边的妇女开始喋喋不休的评论。

“就是不像……”程凝妈妈的眼睛坚定,也着实把那个一直在她旁边做着评论的中年妇女吓了一跳。

“我家程凝什么时候长尾巴的?”程凝妈妈又看了看那幅画,突然说。伯穆在心里笑了起来,这应该是位有幽默感的妈妈。伯穆摇了摇头,也看到那个站在程凝妈妈身边的中年妇女也摇摇头,不再言语。

夜空,静得如一渊深胡。夜空中甚至找不出一颗星星。这个夜晚,处处透着诡异。程凝趴在窗台上向外望去,感叹道。

最近很多事情都不顺利。程凝原本想让“123西餐厅”的老板提前支付本月工资,也好让自己提前抽身这个是非之地,能抽出时间好好学习,准备高考冲刺。但是,当她向老板表明时却发现老板在支付这个月工资的问题上闪烁其词,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通。

刚才吃饭的时候,母亲也很奇怪。不知她从哪里赚的钱,今天的餐桌上竟是些打牙祭的菜。楼外大大的拆字,以及周围邻居陆陆续续搬出了这栋楼,丝毫都没有影响到母女俩的心情。母亲先是看上去很高兴,一直不停地给程凝夹菜,“多吃点,得好好补充营养……”边说,边把鱼肉夹进了程凝的碗里,不一会儿她的碗里的饭菜已像小山一样高了。吃晚饭,母亲突然一回头,程凝看到了她的笑。这个笑容似乎充满了意味深长。

“最近你的学习怎么样,没有跟不上吧?”似乎意识到什么,母亲把头一转,还是故作收拾碗筷,漫不经心道。

程凝点头。她知道,从小到大,妈妈很少在学习的问题上为她操心。她的自觉,有的时候都成了邻居教育自己孩子的楷模,很让那些孩子不爱学习的家长嫉妒。

“你还是不能放松啊……”妈妈抬起眼,恰巧对上的是程凝有点心虚的视线。“123西餐厅”的钱还没有给她,怎么让她有精力,全心全意学习呢?正想着,程凝甩了甩头发,再怎么样,不能让母亲看出端倪。

伯穆观察程凝好久了。今天的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尽管,这一堂课所学的内容并不是很重要,风景画临摹。但是上课好久了,他发现,程凝的眼睛毫无光彩,空洞地盯在窗外某处发呆。顺着她望的方向,伯穆隐约能看到“123西餐厅”的依稀华灯。夜晚逐渐降临,而那一处繁华的亮光更显醒目,若隐若现。

程凝已照摹本打好了整体轮廓,色调也已基本打好,就差上色了。只见她拿着笔,在调色盘中调着色。整个动作不像自然浑成,倒像是一台机器:机械地往颜色盒里挤颜料,机械地在调色盘中调色,又机械地画在画纸上……

“……这树叶怎么变成蓝树叶了?”伯穆在她身后瞧着,皱眉说道,“画画,别那么不用心!要么就别画!”他的声音很高,把整个画室似乎震了个地动山摇——这也是整个画室成员在上课时第一次见伯穆发火。而她的这声利斥也恰巧唤回了程凝走神的心魂儿。她抬头,却只看见伯穆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程凝决定重新找回注意力,把这一次的作业成功的完成。

当务之急,是怎么弥补这已经画“蓝”了的“树叶”……

距离她不远的雷诺悄悄地凑了过来。“在想什么?”他一边把自己的画笔蘸在了程凝的调色盒中,做出“借颜料”的“合理”接触;一边轻轻地向程凝耳语道,“别担心,今天放学以后我和你一起去找123西餐厅的老板要工钱……”

雷诺早知道123西餐厅老板想要拖欠程凝的工钱,也不想让程凝提前辞职。他也知道,那一次“光棍节之夜”因为他的“拳头”,老板对他很不满意,甚至迁怒于程凝。他也一直没有拿到那一次演出的工钱。尽管他付了答应程凝的“设计费”,那是他拿出的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当然他没有把这些告诉程凝,他知道,尤其一些钱让自己去买一些一时想要却不实用的东西,不如付给更需要钱的程凝。

岑丽也走到了程凝身边,“程凝,你怎么了?”边说着,边有好的拍了拍程凝的肩膀,“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啊!咱们都是一个画室的同学,不用客气……”

程凝点头。她无法拒绝别人对她的友好。而岑丽,程凝知道的,这个教务主任的女儿似乎还不错。她现在是整个画室和美术学习班的班长。而且近日,也不知为什么,一向忽略自己的岑丽很积极的想和她做朋友。也许,她是想让自己的“班长”当得更“完美”一些吧。程凝想着,毫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123西餐厅。

伯穆与他的黑衣人朋友又一次面对面地坐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han国牌子的香烟“船长”的巧克力味道。伯穆喜欢这个味道。他认为,这个味道能让他时而暴躁的心镇定起来。而此时,他也正压抑着心中的一股怒火。

黑衣人低头搅拌着自己杯中的摩卡咖啡,沉默不语。不时地,眼角的余光偷瞟了伯穆几眼,察言观色。

将烟头狠狠地捻灭在烟灰缸中,伯穆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僵局。“我的画怎么就成了海洋公园的广告宣传画了?”

伯穆语气平静,但心中压抑的怒火,黑衣人不是听不出来。“我,我这不是手头紧嘛……”黑衣人仍然低着头,刚一开口,声音细如蚊蝇。

“你手头紧,就可以拿我的作品来赚钱?……”伯穆说得平淡,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你是怎么把我的画做成现在海洋公园的广告海报的?”

“是,是……”黑衣人开始吞吞吐吐起来,“海洋公园有一个网络的广告征集大赛……我就拿上次在你家替你的作品拍得相片传了上去,没想到会中标啊!”

“后来呢……”伯穆轻抿了口自己面前的咖啡,笑容渐渐从脸上敛去。“后来,后来中标以后我就拿钱了,作品由海洋公园方面出面修改,就成了现在的那副广告画,不是很好吗……”说到这,黑衣人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时,一个愤怒的人影冲进了西餐厅,在伯穆视线前一闪而过。伯穆将咖啡像喝可乐般的一饮而尽之后,冲对面的黑衣人说,“你挣钱了,记得付账,我们的事,改天我再找你算账!”说完,伯穆站起身,随着视线中的背影跟了过去。黑衣人也望向了那个愤怒的冲进餐厅内室的黑影,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服务员,结帐——”好一会儿,黑衣人才缓过神儿来,大声招呼着服务生。情调静僻的餐厅,有数十双眼睛朝这个方向看过来,音乐似乎也被打破了节奏。

黑衣人匆匆结完帐,也随后来到伯穆跟去那个愤怒的年轻人黑影的方向,四周张望着,不一会儿,他便从一个房间里听到了吵架声……

“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嘛,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伯穆费尽力气牵制住了一个年轻男孩,男孩的对面站着123西餐厅的老板。

老板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老青年,打扮休闲随性,只是身材过于瘦削,身上充满一股危险的味道。这个味道伯穆很熟悉,因为曾经,他的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社会边缘人,或者直接说就是暴走族!它甚至能从老板的身上寻找到一股很重的戾气。

“你是老师吧?”老板笑着,一手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另一只手嚣张的伸向前,指着男孩,“你别拦着他,让他打我,让他打我,我不还手!”

男孩气得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拳头,但是仍没有脱离伯穆的牵制。“雷诺,你冷静点,拳头解决不了问题!”

“你让他打我啊,我不还手,我懂法……”老板还慢悠悠地挑衅着,似乎要把雷诺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再加把油,“他打我,我就打110!”

“你打,你打!”雷诺也开始大声嚷嚷了起来。他的力气拗不过伯穆,拳脚伸展不开,半点儿也碰不到站在离他近在眼前的老板。

“好了雷诺!”伯穆也忍不住发火了,“难道你想进拘留所吗?”

“打架可是会被你们学校记处分的,这个我可知道!”老板得意洋洋,“我可知道,你不是快要毕业考大学了吗?背处分可对你升学不利啊……”

雷诺的手脚还在扑通,突然伯穆狠狠地放手,雷诺朝老板站的方向狠狠撞了过去。由于惯性,雷诺把老板撞倒在地,他自己也趴在了地上,并抡圆了胳膊给了老板结结实实的一拳,直中鼻子。

正在这时,黑衣人推门进来了,他连忙扶起了老板。

“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伯穆啊,你可是老师,你得好好说说你这个学生啊!”黑衣人面向伯穆,笑脸打着圆场。

“呵呵,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一带的暴走族哪有不认识您‘秃狼’的啊?呵呵,您看这小子还是您的后辈呢……他年轻,不懂事,我们谁不是从年轻过来的呢。我看您大人有大量,也不会和他计较得,对吧?”

老板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黑衣人,许久,他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你怎么知道我是秃狼的?”

“您忘记了,我很久之前看过您和han国人比车,结果您赢了,赢得太帅了,简直是我的偶像啊!我还修过您的摩托车呢!”黑衣人激动地说,两眼放光,眼神中充满崇拜之情。

“哦,我想起来了!”老板淡淡地回到,“你不光顾我的小店,到这来干什么?”

“哪能呢?”黑衣人陪着笑脸,“在这附近,我们靠摩托车吃饭的哪个敢不光顾您的小店啊?今天,我不是陪我朋友来吃饭的吗?”

黑衣人说着,眼睛望向了伯穆。而老板秃狼的眼睛也随之望向了伯穆,伯穆也恰巧正在悄悄打量老板秃狼。两个人的眼神相撞,瞬间生出了焦灼状态的挑战意味。

“到底怎么回事?”伯穆轻声问雷诺,“你为什么要和老板打架?”

“他欠我演出费,我们都事先有合同的!”雷诺大声说着。

“什么合同?就是一张破纸!我已经撕了,谁知道我和你有合同?就算有,你拿着打官司,你看法院认吗?!”老板秃狼摇摇头,“不是我不付给你工钱,谁让你得罪了我的日本朋友呢?你让我陪了许多不是,很掉面子的!我的脸面总不能白掉吧?那些钱,就当是给我的面子‘损失费’了!”

“好,就算我的钱不给,那程凝呢,她的工钱为什么也拖欠?”雷诺怒视着老板秃狼,“她已经离开这里了,你却拖欠她两个月的工钱怎么讲?”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那个丫头!”老板秃狼笑了起来。随后,他的脸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那天的事起因是她啊,我为什么不能拖着她的工资?我高兴!那件事我现在还觉得生气呢!我还想扣她的钱呢……”

“程凝在这里打工吗?”伯穆悄悄问着,“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我也是乐队在这里演出才知道的!”雷诺小声说。

“你想要回钱,可以!”突然,老板秃狼开口道,“我可以立马给程凝开钱,还可以给她多开两个月的钱!你们的演出费也是一分不少!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雷诺眉头紧皱,一脸倔犟。

“听说你车技不错。”沉默了一会儿,雷诺没有说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了时间,大家都沉默地等待着老板秃狼的下文。

“你和我赛一场,你赢了,钱,我才能都给你!”秃狼走到雷诺跟前,他的个头很高,基本能与雷诺鼻尖碰着鼻尖,“可你要输了,一分钱你都别想从我手里拿到了,怎么样,你敢吗,后生?”

“这太不公平了!”雷诺摇摇头。

“公平?这个世界上谁认识公平?”老板秃狼冷笑,“你要敢,咱就赌一把,你要是不敢就马上滚蛋!”

“年轻人,这是江湖,根本没有公平,很多事只能是自认吃亏啊!”黑衣人站在他们中间,“要不我给你们做个见证人?”

伯穆没有说话,悄悄地用力捏了捏雷诺的手,示意他独立做出决断。雷诺低头想着,伯穆踱步走出了屋子。老板秃狼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伯穆,嘴角扯出一个很深的弧度。

“好!”雷诺宣布道,“时间、地点都由你来定!”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但是我要说,我赢了,你可不能反悔!”

“现在这里有见证人了,还是你老师的朋友,我和他不熟。”老板秃狼笑着说,“你可以放心了,那一天会有许多我们道上的人。我要是反悔,我毁的可是我的名声!我不会因为你区区小毛孩的几个钱就毁了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年经营的江湖声誉的!”

“那就好!”雷诺点头。

雷诺欲转身离开,听到身后老板秃狼沙哑的声音,“明晚上七点,国道308见!”

“一言为定!”雷诺没有回头。

沙滩上横躺着两辆摩托车。

雷诺和伯穆两个人将手枕在头后面躺在了沙滩上。海水在他们面前将沙滩像翻书页般冲刷出一隅安静。天空是那样蓝,海也如同一明明镜,映出了蓝天。海水渐渐舞蹈到了他们的脚边儿,带走了沙滩的沙,亲吻着他们的鞋。而此时的两个人却有着不同的心境和表情。伯穆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这深秋的海风吹痛脸庞的感觉。雷诺却望着蓝天,凭空想着心事。

“小小少年,有何烦恼?”突然,伯穆坐起了身,好笑地看着雷诺。

“伯老师,您有喜欢的女孩子吗?”雷诺也顺势坐了起来,眼睛却执着地盯伯穆的眼睛看,“和我一样大的时候,你有过很喜欢的女孩子吗?”

伯穆嘴角扯动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迷离。他摸了摸口袋,只掏出了一个空的烟盒,是那个他最喜欢的船长。

“有过。”伯穆看着正在等待他的答案的雷诺的脸,那张与他曾经一样年轻,写满不羁与轻狂的十七岁少年的脸,他故意将脸转向了大海,没有看他,声音却变得低沉。

“你表白了吗?”雷诺闲闲地开口,然后慵懒地又将自己的身体整个扔回了沙滩上,海浪依然在他的脚边,卷走脚下的柔软细沙。

“没有。”伯穆也像是陷入了许久之前的十七岁回忆。“我们那个时候在一起都很沉闷,连拉个手都认为是很大的事情。”

“你拉过她的手吗?”

“没有。”

“你一定很想拉她的手。”

“是,想过很多版本,也想给自己制造一些机会,但最终没有。”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胆子小。”

说着,伯穆笑了,笑容像十七岁那样单纯。

“哦,老师,您也早恋?!”雷诺故意大声说道。

“我也是从年轻的学生时代过来的啊!”伯穆也故意回以大声,“就允许你们这帮小P孩青春期叛逆?谁又不是从那段岁月过来的呢?”

“那后来呢?你一直没有对那个你喜欢的女孩说出喜欢她吗?”雷诺悄悄问着。

“其实到后来反而觉得有的事情,还是当成压在自己心底的小秘密比较好。”伯穆说着,眼睛眨了眨,“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伯老师……”雷诺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的小伎俩还是让伯穆看穿了。

“就咱两个人,其实我也比你大不几岁的,顶多十岁,应该就大你们七八岁吧,你要不叫我声哥或者直接叫我名字,一声一个老师的,显得咱俩忒生疏,说话也不方便不是?”伯穆看着雷诺,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叫你哥可伯穆哥,可以吗?”雷诺也很高兴。

伯穆点头。

“那伯穆哥,你是本地人吗?”雷诺小心地问着。

“怎么,我身上的味道你觉得不属于这座城市?”伯穆故意滑稽地皱了皱眉头,“还是我离开这座城市太久了,身上已沾染了许多沁入骨髓的与这座城市气不相符的元素?”

“那道没有。”雷诺摇摇头,“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伯穆好笑地开口,“你的好奇心还挺重的嘛!”

“我……”雷诺看着伯穆,一时不知道怎么再开口。

沉默了好一会儿,海风似乎吹破了凝结尴尬的空气。

“伯老师,我喜欢程凝。”突然,雷诺像个赌气地孩子突然宣布到,“我知道,您帮过程凝很多忙,画室里还流行一些关于您和她的绯闻,您,您是不是也喜欢程凝?”一口气说完这些,雷诺也突然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而伯穆也没有想到雷诺会对他说这些,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竟愣住了。

想了一会儿,伯穆缓缓开口,“我刚刚说只有咱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不把我当老师,叫哥叫名字都可以,但这个问题我回答你之前我得声明,我得站在一个老师的角度和位置回答。”伯穆看着雷诺,雷诺没有看他,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大海,似乎耳朵聆听的都是大海的声音,而他的话也都随风飘远了。

看见雷诺没有反应,伯穆将手在雷诺眼前晃了晃,“嘿,嘿!给点反应。”

雷诺机械地点头。

伯穆自嘲地笑着,面向雷诺,“你一定很鄙视我吧?”

“鄙视你?鄙视你什么?”雷诺不解地看着他。

“鄙视我出尔反尔啊!”伯穆淡淡地说着,声音很轻地飘在风中,用雷诺后来的话说,他明显感受到一股蓝色的淡淡忧伤包含其中。

“没有。”雷诺摇头,“你本来就是老师。”雷诺也淡淡地回答,“其实你可以不回答我这个问题,因为答案在现实中已经很明显。”

“什么答案?”伯穆饶有兴趣地问雷诺,“你说的现实中的答案指的是什么?”

“我知道是你帮程凝垫付的画室补习的学费,而且你还要她做你的画作模特……”雷诺越说越觉得一股无名火烧得嗓子很干,烧得心跳加速,他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话,真的想一拳头挥过去呢!

“您也许不知道画室一些同学在底下沸沸扬扬传得那些故事把您和程凝说的多么的不堪……您是一个老师啊,怎么能做一个诋毁女孩故事的男主角呢?”雷诺质问着伯穆,“我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能怪您,要怪就只能怪那些瞎造谣的人,但是有句话叫做,人言可畏,我不相信,您就真的一点也没听见他们私底下的议论吗?”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把我和程凝想得那样龌龊与不堪吗?”伯穆看着雷诺,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当然不这样想了,我要是这样想,早一拳打扁您了!我才不会管您是不是老师呢!”这倒是实话,但是要是说一点不怀疑,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在撒谎。

“你没有相信那些传的话,不是吗?”伯穆的脸逐渐严肃起来,“尽管有句话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有可能是真理。但是谎言,毕竟只是谎言,不是真的。你知道我,也知道程凝,你了解我们,我们的为人处世在你眼里是活生生的,所以你才不会被那些说法影响,不是吗?”伯穆叹了口气,烟盒在他的手中已被使劲儿的揉作一团。“其实那些话我都听过,第一次听的时候和你的感受是一样的,恨不得上去一拳打扁那些把别人编的糟蹋人的故事当作娱乐的家伙,我最讨厌的也是那些人。但是又一想,自己是个老师,所以下一秒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是不是喜欢程凝呢?”雷诺笑了,刚才面对伯穆的尴尬、隐隐暗藏的敌意也都一扫而空。

伯穆没有回答。沉默的气氛感染了两个人,但是很快,想了一会儿的伯穆还是点了点头。但是他又怕雷诺误会,“她身上有一种气质,是我以前有,却没有坚持以至于后来逐渐消失的珍贵东西。这不是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的。”

“什么?”雷诺好奇。

“一种倔犟,一种执着。”伯穆摇摇头,眼前浮现的程凝模糊脸庞时而会幻化成那个曾经执着的小男孩不服输的脸,他笑着,“那丫头其实很单纯,很不服输,但是又没有身处一个好环境……”

“倘若真身处一个好环境,也许就造就不出那样的性格了。”雷诺想了一会儿,小声说,“孟子在两千多年前不是说过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伯穆也点头,“程凝是个好女孩。”

“我可以追她吗?”雷诺的声音突然变得阳光如十七岁天空中的云,雪亮,纯净。

“作为老师,我只能说,我不支持早恋。”伯穆很正式,很严肃地对雷诺说,“青春期的你们还不成熟,判断能力还有很多都没有成长完善,很容易你们就会受伤,或者伤害他人。”

“我不会伤害程凝,我也不在乎自己受伤。”雷诺坚定地说,这句话没有经过大脑深思熟虑就从嘴边随风飘在空气中,也令雷诺自己感到惊讶。

“一个人有没有受伤其实只有他本人知道。”伯穆的语气很轻,轻得似乎能让伯穆这个说话人的心都飞了起来,如同风中的断线风筝。

雷诺没有说话。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听人说,十几岁的恋爱,是青春的伤疤,受伤的往往是双方,影响人的一生。

“一个男孩子,就应当有责任感。你认为自己现在能承担得起对程凝的照顾、体谅和理解吗,如果程凝真的成为了你生活中与你并肩的另一个人?”伯穆问着,“关键是你自己。一个男孩子,首先要学会尊重。尊重自己,也尊重那个你有好感的女孩,这样,你才能在以后很长的日子中不会后悔!”

“这也是您最终没有向喜欢的女孩表白的原因吗?”雷诺看着伯穆,“我明白要怎么做了。但是我首先要帮程凝把她的工钱要回来,还有我的演出费,程凝也有份的!”

伯穆点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看!”突然雷诺大声地激动欢呼,“海上日落!”

“那我们许个愿吧!”伯穆轻声说。

夕阳浸染,天边红霞将海也撒满了金色。沙滩上,两个高大的身影在虔诚地祈祷,面向大海。

沙滩上,两个高大的身影只留下了足迹。与足迹一起留下的,有一个用沙堆积而成的心,大大的“心”正承受着海水一遍一遍冲刷沙滩的压力。海水一次次将旧的沙卷走,同时又将新的沙抛甩在沙滩上。心的中间,有一个牌子是老船长的香烟盒被埋了半截……

夜幕下的308国道,车辆寥寥无几。时而有一辆大卡疾驶而去。但却丝毫没有影响那帮“暴走族”们追求速度的疯狂热情。再说,这个晚上,将是轻易不露面的“暴走”老大秃狼和“飞车少年”雷诺的难得一见的较量,引来了无数“暴走族”前来捧场。

人群中,雷诺看到了鬼冢胜,还有那个曾经与他在沙滩上“斗吉他”的广濑明司。雷诺想起,他与鬼冢胜那一次没有比完的比赛,自己的提早撤离却引来了一场血腥殴斗……不知道这一次,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他的心里没有底。

突然觉得右眼直跳,俗话说,右眼跳灾,他不禁为自己担心起来。以前,他曾自信满满地赢过很多对手,无论对手多么强大,还是路线多么崎岖。但是现在,他却发现他的自信在逐渐地消减。不自觉地,他从书包中拿出了数学本,撕下了一张白纸。又将撕下的白纸的一个角再撕下,贴在了自己跳得右眼的眼皮上。

之前,奶奶教他的,这样做,意思是“白跳”。尽管是迷信,但此时的他心中对此坚信不疑,而他胯下的铃木HAYABUSA似乎比他还紧张,比他还耐不住性子,引擎突突地响个不停。

秃狼叼着一枝香烟,晃着肩膀走到了雷诺身边。他的头发一根根竖起,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如小山般形状的三角形。

“看见了吧?”秃狼身旁的小弟冲雷诺弩了弩嘴,“我们老大的发型酷吧!这叫尖刀发型,见佛斩佛,遇鬼杀鬼!”

“小子,你好好长长见识!”又有一个秃狼的小弟叫嚣着,“干脆你认输得了,我们老大说不定给你们一些同情费……”

“小子,我想过了。”秃狼开口了,周围的人也立刻都识相地闭上了嘴巴。“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你如果现在认输,我会给你们应得的钱,扣除我在这件事情上的损失部分,怎么样,我觉得自己够仗义了!”

“不需要!”雷诺嘴角撇了撇,以示轻蔑,“我能赢你的!”

“小子,你够狂!”秃狼伸出了大拇指,“但是你得有个准备,如果你输了,你不但一分钱拿不到,那个丫头也和你一样,你和你的乐队也别再想接活儿演出!我不让你演出,我就不信这条街上甚至这座城市的哪一个酒吧能让你演出!别忘了你的专辑是酒吧演出才出的,才红的,那些唱片公司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包装你们!如果你输了,你的乐队就去做廉价演出吧,做义演也是不错的……”

“老板,您是不是没有把钱准备好啊?”雷诺讽刺道,“我看您还是早些准备好吧,我和我的乐队从来都不做‘义演’,我们也都不是‘义工’,我更加相信,您也不是雇请‘义工’的伟大老板!”

秃狼的脸色立刻变成了猪肝色,“那我们废话少说,这就开始准备吧!别说我以老欺少,以强凌弱!”

裁判的旗用力挥下,秃狼和他胯下虎豹般的君王哈雷如箭离弦般驰骋于规定赛道,雷诺和他的铃木HAYABUSA也不示弱地紧追其后,风越过两个人的耳畔,一瞬间似乎跨越了数光年。前面的路很直,绕国道三圈分得胜负,其中还有最精彩的国道转弯处最考验车技的漂移。雷诺的眼睛盯着前方,盯着前方,但是不知不觉中,他产生了错觉。前方的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远,那么长,似乎没有尽头,没有尽头地延伸到那黑暗的最深处,最深处……

雷诺的车犹如坠毁的飞机般,拉着呼啸的火尾斜斜地撞到了马路边的地上。雷诺也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飞在风中。倒置的摩托车,车轮像鼓风机一般嗡嗡作响。

“小子,你输了……”还在机车上的秃狼低声说着,机车犹如没有尽兴的赛马,引擎还欢呼地叫嚣着。许多嘘声和口哨声使得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你错了!”突然,一个声音在纷乱之中横空出世,秃狼也愣了。一个黑衣骑士胯下是一辆帅气的CUSTOM。

引擎发动,黑衣骑士朝秃狼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随后便如箭般冲;了出去,冲向了比赛规定的赛道。秃狼吐掉了口中的烟,嘴中骂了几句脏话,最终也追了上去。

风中的追逐,对于伯穆来说充满回忆与少年时的不羁。头盔下冷峻的脸没有表情,就像很多年以前,他和他的摩托车成了这座城市最神秘与极富传奇性的“冷面车煞”。很多人都说他是“暴走族”中的“车神杀手”,身上充满了戾气。

而此时,他觉得他在他此时的对手身上问道了他久违却熟悉的戾气。秃狼的车技真的很炫,不一会儿,伯穆便感觉出了他如风在耳边般的逼近。

一圈过去了,秃狼与伯穆近在咫尺,而伯穆却仍然半个身体的优势处于领先地位。两个人的追逐使得围观的观众不禁停止了欢呼,屏住呼吸,等待着比赛的结果。人群中,有鬼冢胜,也有受伤下赛的雷诺。

第二圈,秃狼加大了马力,反超了一直处于领先的伯穆。伯穆冷静地眯起了眼睛,并没有慌张。倒是秃狼,边疾驶,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亲吻了一下自己的小指,在嘴边吹了一个口哨,回头朝伯穆竖起了拇指,然后向下比去……

第三圈,在转弯处,秃狼拿出了他的漂移绝活儿,准备将伯穆和自己拉开距离。他将自己的速度提高到了一个极限,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耳朵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前方的视线已然茫茫模糊,听觉与触觉只剩下风。

嗯,是时候了。他想回头,回头看一看伯穆被他甩了多远,但是后面除却黑压压他自己碾过的路,什么都没有。他,嘴角刚刚开始上扬——难道他的速度拉开了超出他想象的距离?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后看的脑袋,他不知道是谁。一道如剑如光的蓝影闪电般的斜斜地从他身边“飞”了出去。秃狼,瞬间愕然了。

当他回过神儿,要加速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的对手已然到达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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