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煊站在演武场中央,拳已收回,掌心贴于腰侧玉牌。阳光落在他脸上,皮肤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空气还在微微扭曲,地面最后一丝湿痕彻底干涸。
他没有动。
衣袍轻晃,玉牌微响。他知道刚才那一波气息已经扩散出去,不止后院,连前厅的屋檐都震落了积尘。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先是两名洒扫仆役,抱着扫帚站在院门外,脸色发白。接着是护院统领,披甲佩刀,快步走近却不敢靠得太近。账房主簿、库房总管、膳食监也陆续赶到,有人喘着粗气,显然是小跑过来的。
他们围在演武场外,没人说话。
目光全落在朱厚煊身上,又悄悄移向地面——青砖开裂,草皮焦黄,那对整石雕成的石狮中,左边一只的耳朵崩出一道明显裂口。
“世子……”护院统领上前半步,声音有些抖,“方才这动静,可是您……”
朱厚煊抬眼,看向众人。
他没回答,而是缓步走向石狮。脚步不重,但每一步落下,脚下碎裂的青砖都会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他在石狮前站定,右手抬起,掌心贴上裂口。
体内真气一震。
金光自掌心渗入缝隙,裂缝边缘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活物般蔓延开来。触手温润,竟有暖意传出。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账房主簿手里的册子差点掉落,急忙用另一只手扶住。膳食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发现鞋底沾了焦灰——那是早晨露水蒸发后留下的痕迹。
“昨夜偶得奇遇。”朱厚煊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晨试功,略有失控,惊扰诸位,深表歉意。”
没人敢接话。
道歉的话听起来平和,可那股压迫感还在。空气仿佛比平时沉重,呼吸都不由自主放慢。
护院统领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起勇气:“世子所修何功?竟能……裂石生金?”
朱厚煊收回手,转身面对众人。
“不必追究功法来源。”他说,“你们只需知道,我已踏入天人之境。”
四个字落下,全场寂静。
天人境。
整个大明能达此境者不过三人。一人镇守边关,一人闭关不出,还有一人身居庙堂高位。而这三个名字,每一个都能让江湖震动。
现在,秦王府的世子亲口说出自己已达此境。
库房总管双腿一软,差点跪下,硬是被身旁的账房主簿扶了一把才稳住。
“即日起。”朱厚煊声音提高,“王府将筹建商队,经营玻璃、香料、布匹、百货等物。”
人群一阵骚动。
膳食监眉头皱起,低声嘀咕:“习武之人,何必逐利?”
这话没压住音量,周围几人听得清楚。
朱厚煊目光扫过去。
那人立刻低头,不敢再言。
“我问你们。”朱厚煊环视四周,“王府良田万顷,若遇天灾,粮仓空了怎么办?家将无饷,兵器锈了怎么办?朝廷若有变故,兵马断供又如何?”
没人回答。
他继续说:“武力可守一时,实业才能立长久之基。我不靠祖荫吃饭,也不靠赏赐过活。我要让秦王府的钱,自己生钱。”
“凡有才者皆可效力。”他顿了顿,“按功授禄,不分贵贱。你识字,就能记账;你会算,就能管仓;你能跑腿,就能押货。做得好,赏银翻倍,职位提升。”
护院统领眼睛亮了。
账房主簿迅速翻开手里的册子,掏出笔开始记录。
“玻璃?”库房总管喃喃,“那是什么东西?”
“明日会有人来讲解。”朱厚煊说,“你们要做的,是先选出二十名可信之人,组成初代商队班底。三日内报我名单。”
人群开始低声议论。
有人怀疑,有人心动,更多人是敬畏。他们看着朱厚煊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个聪慧低调的世子,而是一个能决定他们命运的人。
脚步声从回廊传来。
朱瞻垣走了进来。
他穿着常服,未戴冠冕,面色沉静。目光扫过开裂的地面、焦枯的草皮、石狮上的金纹,最后落在朱厚煊脸上。
全场安静下来。
朱瞻垣停在他面前,沉默片刻。
“吾儿所言甚是。”他开口,“秦王府不缺忠勇,唯缺根基。若能以商养武,以货通天下,实乃长远之策。”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湖里。
反对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
膳食监低下头,手指绞着袖口。库房总管挺直了背,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的局面。护院统领直接单膝跪地:“属下愿为商队护航,誓死效命!”
其他人纷纷跟进。
账房主簿合上册子,躬身行礼:“请世子示下,账目如何建制?”
朱厚煊点头:“设三账:收支账、库存账、人员功绩账。每日核对,每月公示。贪墨者,不论职位高低,一律逐出王府,永不录用。”
“是!”账房主簿应声。
“另外。”朱厚煊看向库房总管,“清点现有物资,列出可变现项目。布匹、药材、瓷器,全部归档。明日会有专人对接。”
库房总管连忙答应。
朱厚煊又对膳食监说:“裁减不必要的开支。鸡鸭鱼肉不必日日满桌,节余银两转入商队本金。”
膳食监脸色一白,但仍低头称是。
朱瞻垣站在一旁,未再言语。但他没有离开,而是退后两步,靠在一旁柱子上,静静看着。
他知道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过去,王府的事务由他亲自拍板,每一笔支出都要经他手批准。而现在,朱厚煊一句话,就调动了所有核心管事,重新划分了权责。
这不是试探,是接管。
更可怕的是,没人反抗。
因为那一道金纹还在石狮上发光,因为地面的裂缝还未冷却,因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无法抗衡的力量。
“还有事。”朱厚煊忽然说。
众人抬头。
“商队之事,不得对外泄露细节。谁走漏风声,谁就是与王府为敌。”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没有人敢对视太久。
“散了吧。”他说。
人群缓缓退去。
有人走得急,差点被门槛绊倒。有人边走边低头翻册子,嘴里念叨着“三账制度”。护院统领最后一个离开,临走前深深看了朱厚煊一眼,眼神里不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一种近乎信仰的追随。
朱厚煊站在原地,未动。
阳光照在他身上,丹凤眼微挑,嘴角轻轻扬起。
朱瞻垣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不出府。”朱厚煊说,“我在府里就能掌控一切。”
“那你刚才释放的气息……”
“还不够远。”他说,“下次,要让整个长安城都感觉到。”
朱瞻垣盯着他看了很久。
最终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
朱厚煊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慢慢握紧。
拳落下的瞬间,腰间玉牌突然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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