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煊的笔尖停在“一百块”三个字上，墨迹未干。他没有抬头，只是将图纸轻轻推开，手指在桌沿敲了一下。系统界面无声浮现，城市地图在虚空中展开，长安东市三处连片空地泛起微光。
他盯着那片区域看了片刻。那里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段，商贩云集，但杂乱无章。摊位随意搭建，货物堆放混乱，行人挤作一团。这样的地方，效率低下，税收难控，纠纷不断。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在脑中下令：“启动‘百汇坊’项目规划。”
三维模型瞬间生成。一座两层楼阁式建筑立于街道中央，外墙由钢架与透明玻璃拼接而成，阳光可直透内部。入口设双开门，两侧立有标识牌，正中为统一收银台。内部划分为六个区域：粮油副食、布匹成衣、日用杂货、节令礼品、珠宝饰物、茶酒饮品。每个区域配有标准货架、照明灯和结算点。
他继续下达指令：所有商品必须明码标价，价格标签由总部统一印制；商户不得私自收款，所有交易经收银台录入系统；每日营业额自动上传，接受抽查审计。
规则一条条成型。
入驻商户需缴纳固定租金，外加营业额百分之五作为管理费。这一条能保证稳定收入，也能激励运营方提升整体销量。优先录取与天上人间、江湖日报有过合作记录的商家，这些人已有信用背书，风险更低。
他调出系统空间，十名工程类员工的信息亮起。他们具备古代建筑与现代结构知识，能快速完成改建任务。五名管理型员工同步激活，负责起草《商户守则》和培训手册。这些文件不需要讨论，直接由系统生成初稿，他只需确认内容即可。
货架设计采用模块化结构，可在系统空间预装，运到现场直接组装。标识物料也已备妥，包括区域指示牌、安全出口标志、禁火提示等。全部使用统一字体和颜色方案，确保视觉一致。
他想到一点：人流高峰时段可能出现拥堵。于是追加指令，在入口处设置客流监测机制，一旦人数超限，自动触发分流提醒，并开放备用通道。
整个过程没有召见任何人。命令通过系统远程下达，执行节点清晰明确。他知道，这比开会更高效。会议浪费时间，而资本的本质是速度。
图纸上的水泥板数字还在那里。但他已经不再只把它看作建筑材料。它能建堡垒，也能铺地基。现在，他要用它来建一个消费场所的标准地面——平整、坚固、易清洁。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天刚亮，街上已有挑担的小贩开始摆摊。他们蹲在地上，把货物一包包打开，动作缓慢，毫无秩序可言。
这就是现状。
而他的计划，是要让这一切变得可管理、可预测、可控制。
他回到案前，取出一张新纸，写下“百汇坊”三个大字。下面是几行要点：
1.场地改建即日启动，工期不得超过十五日。
2.首批招商对象限定三十户，必须通过资质审核。
3.所有商户签订契约，违约者立即清退，列入黑名单。
4.设立巡查组，每日巡检三次，记录卫生、服务、价格情况。
5.开通投诉渠道，任何顾客意见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回应。
写完后，他将纸投入玉牌空间。系统接收成功，提示音轻响一声。
“一级备案完成，待施工组实地勘测。”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未来场景：清晨开门前，员工列队入场，检查设备；开门后，顾客有序进入，挑选商品；收银台前队伍流动顺畅，无人插队；傍晚闭店，账目自动生成，款项清点完毕。
这不是青楼那样的高利润低频次生意，也不是玻璃镜那样的稀缺资源垄断。这是高频、刚需、重复性消费。百姓每天都要买米买油，换洗衣物，添置日用品。只要抓住这个入口，就能持续吸金，形成稳定的现金流。
更重要的是，这种模式可以复制。
一个百汇坊成功，就能在洛阳、汴京、金陵再开十个。每个城市的核心商圈都建立据点，最终织成一张覆盖全国的零售网络。
那时，不只是权贵依赖他的产品，普通人也会在他的体系里生活。他们的钱，会流入他的账册；他们的行为，会被他的系统记录；他们的选择，会受他的规则影响。
这才是真正的经济控制。
他睁开眼，手指轻抚腰间玉牌。表面微温，像是有电流在流动。
他知道，邀月还在盯着他。莫离说她派了人来查玻璃案，但她真正害怕的不是技术泄露，而是失控。她习惯掌控一切，而他正在打破那种平衡。
但这还不够。
他要让她看到，自己不仅能守住高端市场，还能向下渗透，触及最底层的日常交易。从一块镜子到一袋米，从一场宴会到一顿饭，资本的力量要贯穿所有层级。
他再次调出地图，放大东市区域。三处空地已被标记为红色方框，旁边显示倒计时：勘测组将在两个时辰后抵达现场。
他下令：提前一炷香时间出发。他要确保第一轮数据准确无误。
接着，他打开仓储模块，查看现有物资储备。玻璃窗片剩余八十七块，足够用于超市采光改造；水泥板预计三日后交付第一批成品；铁架材料充足，可支撑二十套货架同时安装。
人员方面，十名工程员工已准备就绪，随时可出动。五名管理人员正在编写《商户培训手册》，预计今日午时完成初稿。
一切都在轨道上。
他站起身，走向内室。便服挂在架子上，黑色长袍换成深灰短襟。这不是去演武场，也不是见权臣，他要去的地方，是街边的一块空地。
但他没有出门。
脚步停在屏风前。
他知道，真正的改变不是靠走一趟工地实现的。而是靠规则、系统、执行链条的无缝对接。他不需要亲临现场指挥工人怎么砌墙，只需要设定目标，剩下的自然会有人完成。
他转身走回书案，提笔写下新的指令：
“设立百汇坊专属账户，独立核算，每日上报收支明细。”
“启用二级监控协议，对所有交易数据实时备份。”
“若发现商户串通抬价或私收银款，立即冻结其资格。”
最后一行字落下时，门外传来极轻微的震动感。
是系统提示。
“施工组已抵达东市，开始实地测量。”
他放下笔，手按在桌面上。
指节下压，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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