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煊放下折扇，指尖在纸上划过。墨迹未干的“江湖日报”四个字被他用指腹轻轻压住，纸面微微起皱。楼下音乐还在继续，掌声一阵接一阵，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刚才那些人的反应还在脑子里转。厉千山拍桌子站起来的时候，眼里有光。江横舟坐在原位没动，像被人抽走了力气。那个灰袍老者想走，却被定金拦住。这些都不是偶然。
人可以被一首歌唱哭，也能被一句话说怒。歌声只能打动一时，文字却能留下长久印象。江湖里消息传得快，但都是碎片。门派之间靠飞鸽，官府靠邸报，百姓靠嘴皮子。没有谁能把话说死，也没有谁敢说自己知道全部真相。
他要自己来做这个说话的人。
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一千名员工里，三百是文职类。其中三人被标注为“策论专精”。他直接调出档案，下一秒，三道身影出现在门外。
“进来。”
门推开，三人走进来。穿青衫的是个中年人，脸上有风霜气。另一个年轻些，背着布包。第三个留着短须，走路微跛。他们站成一排，低头行礼。
“公子召见，有何吩咐？”
朱厚煊把笔搁下：“我要办一份报纸，专门讲江湖的事。你们三个，负责起草内容。”
三人没动，也没问为什么。系统绑定后，忠诚度满值，不会有质疑。
他继续说：“这份报纸不碰朝廷，不提政事。只说江湖上发生的大事、各门派高手动向、商业行情、奇闻异事。重点是要让人看懂，还要愿意信。”
青衫中年人开口：“公子是要立一个说法？”
“对。”朱厚煊点头，“江湖这么大，每天都有事发生。可谁能说得清楚？谁又能保证说的是真的？我现在就要建一个地方，让所有消息都从这里出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年轻的那个问：“那……这报叫什么名字？”
“江湖日报。”
他拿起笔，在纸上重新写了一遍。这次字迹工整，占满半张纸。然后翻过一页，开始画格子。
“第一栏，风云榜。记录各大门派掌门、高手的行踪。比如邀月宫主最近有没有离开移花宫，丁春秋是不是又收了新弟子。第二栏，商讯录。各地货物价格、交易量、哪些产业在涨哪些在跌。第三栏，奇谭志。写些离奇的事，比如某地出现异象，某人练功走火入魔。第四栏，观澜评。这是我的声音。所有重要事件，都要在这里给出解释。”
他停顿一下，看向三人：“你们以前写文章，是为了考功名，为了吃饭。现在不用了。你们写的每一个字，都会影响整个江湖的看法。我不限制你们写什么，但必须按我定的方向走。能做到吗？”
三人齐声答：“能。”
“好。”他伸手，在图纸上画出整体布局。左上角留出位置写报头，用篆体。右边空一大块，说是以后用来登广告。底部写一行小字：秦王府附属·非卖品首发。
“第一期的内容，就写今天晚上的事。标题我想好了——‘新风起于市井，旧规为之动摇’。不要提歌舞多好看，也不要写谁哭了谁鼓掌。重点是，这件事代表了什么。它不是一场表演，而是一个信号。告诉所有人，江湖要变天了。”
三人低头记下要点。
他又打开系统，下达指令：“即日起，在长安城内三十家酒楼、十二家镖局、八家客栈设置‘消息箱’。箱子统一制式，铜壳木底，正面刻‘江湖日报投稿处’。凡投递消息者，可凭条换取一杯天上人间特调茶饮。消息真实有效者，下次投稿可换双倍。”
命令发出后，系统提示：采编组临时成立，任务已分配至相关员工。三日内完成首期样稿框架。
他转向三人：“你们现在就开始工作。我要看到完整的版面设计、栏目划分、语言风格样本。三天后交给我。期间我会随时通过系统给你们新指令。记住，这不是写文章，是在打造话语权。”
三人领命，退出房间。
雅间重新安静下来。朱厚煊靠回椅背，闭眼调息。九阳真经自动运转，体内热流平稳。他在想下一步。
舆论这种东西，一旦启动，就不能停下来。今晚来的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角色。他们的反应会被记录，会被传播。有人支持，有人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只要他知道谁在说什么，就能反过来操控他们。信息就是权力。谁掌握发布渠道，谁就掌握规则。
他再次睁开眼，拿起笔，在纸背面写下几个词：发行路线、印刷点选址、密报送达方式。
报纸不能只在长安发。要往东去洛阳，往南到金陵，往西入蜀中。每个大城都要有投放点。初期不收费，只送。送进各大门派，送到镖局总舵，放进客栈大堂。让人习惯它的存在。
等它成了江湖人每天必看的东西，那时候，他说谁该倒，谁就得倒。
他还需要一个主编。一个能理解他意图，又能独立运作全局的人。现在手下有文士，但缺一个核心。这个人必须聪明，有判断力，同时对他绝对服从。
系统里还有人才没完全激活。等到二级，会有更多专业型员工解锁。资本扩张加速功能也能派上用场。但现在，只能靠现有资源撑住开局。
他把写满字的纸折好，放入玉牌空间。那里已经有《服务手册》《产业规划图》《员工名录》，现在又多了一件东西。
窗外，京城灯火未熄。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深夜。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天上人间的琉璃灯还在亮着，映得半条街通明。里面第三轮表演已经开始，人群喧闹声隐约可闻。
他知道，这一晚的成功只是开始。娱乐能吸引眼球，但只有舆论才能控制思想。
明天一早，采编筹备正式启动。他会亲自盯着每一个环节。从第一条消息的采集，到第一个版面的排布，都不能出错。
江湖不会自己说话。他要替它说。
而且，要说得让它听进去。
他转身离开窗边，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停下。
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空白纸张。
拿起笔，快速写下一行字：
“自即日起，江湖所闻，皆由我定。”
写完，他将纸留在桌上，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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