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停在红绳前十步,斗笠人下马提笔,在登记簿上写下两个字。墨迹未干,他转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朱厚煊站在露台上,目光落在那两个字上——“风起”。
他嘴角微动,没有叫人追查,只是抬起手,轻轻敲了两下栏杆。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
引路员立刻低头退开。后台深处,一道暗门无声滑开。
灯光组就位。音控员蹲在铜管机关旁,手指搭在拉杆上。舞者已在幕布后列队,脚步整齐,呼吸平稳。
系统界面在朱厚煊眼前浮现。他下达指令:“三鼓落毕,启幕。A方案执行。”
第一声鼓响,低沉厚重,震得地面轻颤。
第二声鼓落,节奏加快,人群心头一紧。
第三声鼓停,万籁俱寂。
一道光从梁柱暗槽射出,直照舞台中央。音乐骤起,不是古琴,不是箫笛,而是琵琶与筝合奏的曲调,节拍鲜明,层层推进。
舞者登场。
女子穿短裙薄纱,肩线流畅,步伐轻盈。她们的动作不同于传统戏曲,也不是江湖常见的剑舞。手臂伸展有力,转身迅速,脚步踩着节拍,像流水一样连贯。
男舞者紧随其后。他们穿贴身劲装,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一个腾空跃起,空中翻转两周,稳稳落地,引来一片惊呼。
“这算什么功夫?”有人低声问。
“没见兵器,也没比武,这是演给谁看的?”另一人皱眉。
话音未落,歌声响起。
一名女歌手站在侧台高处,手持话筒——那是用黄铜与竹筒特制的扩音器。她开口,声音清亮,吐字清楚,唱的是江湖游子离乡背井的故事。
“十年漂泊无归处,一壶浊酒洗风尘。”
歌词直白,却戳中人心。厉千山坐在前排,原本抱臂冷笑,听到这句时,手慢慢松开了。
江横舟盯着舞台,眼神发直。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走镖,穿过黑风岭,同伴死在雪地里,只剩他一人把镖旗扛回总舵。
“这歌……怎么像是在说我?”他喃喃道。
舞台上的光影开始变化。屋顶悬挂的琉璃灯经过打磨,烛火映照下,光斑在墙上流动,像水波,像星点,不断移动。
舞者配合灯光变换队形。女子围成圆圈,手臂交错,脚步同步。男子在外围跳跃,力量感十足。忽然所有人停下,静止一秒,接着猛然爆发,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好!”厉千山猛地站起,一掌拍在桌上。茶杯跳起,水洒了一地。
周围宾客也陆续反应过来。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还有人直接站上椅子。
“我闯过十八寨,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不是跳舞,这是另一种武功!”
“那女人的腰,怎么能弯成那样?”
质疑声消失了。怀疑的人不再说话。就连刚才准备离场的几个老江湖,也重新坐下,眼睛死死盯着舞台。
第一支舞结束,全场寂静两息,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舞者退场,换上新装。这一轮是男女合舞。节奏更快,动作更密。男舞者托举女舞者旋转,女舞者在空中劈叉,落地无声。
歌声再起,这次是男声独唱。唱的是兄弟情义,刀头舔血的日子,生死一线的抉择。
“你挡在我前面,血染红了衣襟。我说兄弟别怕,天塌我来顶。”
江横舟眼眶红了。他扭头看向旁边,发现五湖镖局的副镖头也在擦眼角。
第二支舞结束时,有人已经开始喊“再来一曲!”
朱厚煊在二楼雅间执扇而坐。他没有笑,也没有鼓掌,只是静静看着楼下。
他知道,这一刻,江湖对“娱乐”的认知已经被打破。
第一批观众只是试探。现在,他们已经被征服。
但总有不买账的人。
一个灰袍老者起身,冷声道:“此等歌舞,毫无武道意境,不过是取悦耳目之术。久而久之,必使江湖人沉迷享乐,荒废修行!”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名白衣青年立刻接话:“可我觉得这才是真性情。江湖人也是人,为什么不能看看歌舞,听听真心话?”
“就是!老子杀人如麻,夜里也睡不着。刚才那首歌唱到心坎里去了。”
“你们说这是妖术?我看你们才是老古板!”
争论迅速升温。支持者越来越多。那灰袍老者脸色铁青,最终甩袖离席。
他刚走到门口,一名接待员上前拦住:“先生,您已预付三个月费用,若中途退出,恕不退还。”
老者一愣:“我什么时候交的钱?”
“昨夜登记时,收银组已统一收取定金五十两。您签了字。”
他回头一看,账房小厮正捧着记账册,上面赫然有他的名字和指印。
他怒道:“你们强买强卖!”
“我们只卖资格。”接待员平静道,“您能进来,是因为您够格。但资格不是免费的。”
老者咬牙,最终只能作罢。
朱厚煊在楼上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抬手,通过系统向后勤组下达新指令:
“收银组三人轮班,使用统一账册。接待组按编号入座,不得争抢。后勤组每刻钟补一次茶点。”
命令下达后,运转立刻顺畅。宾客入场有序,座位编号对应,服务效率提升。
外面街道上,消息已经传开。
“天上人间开了!里面的舞会让人看了走不动路!”
“听说大元三皇子愿出千金买票!”
“东厂李公公派人来谈包场!”
“邀月宫主明天亲自来!”
这些话并非空穴来风。是苏妩安排的“氛围引导员”在人群中散布的信息。真假参半,却极具煽动力。
原本守在门外、没能登记的人更加焦急。有人当场掏出银票,求人代为预订。
引路员开始发放限量号牌。每日仅接待五十人,先到先得。
号牌用青铜制成,正面刻“天”字,背面编号。拿到的人如获至宝,紧紧攥在手里。
楼内,第三轮表演开始。
这一次是服装展示。模特不再是舞者,而是训练过的员工。他们穿着不同款式的新式衣物出场。
女子穿束腰长裙,领口微开,袖口收紧。男子穿立领短袍,腰带束紧,下摆利落。布料光泽柔和,剪裁贴合身形。
“这衣服……比锦袍还贵气!”
“那料子是什么织的?我摸都没摸过!”
“我要定制一套!多少钱都行!”
呼声越来越高。接待员立即推出预售服务:定制服饰,七日交付,定金三百两起步。
订单瞬间爆满。
朱厚煊坐在雅间,面前摊开一张白纸。他手中握笔,开始画新的构想。
右上角写着四个小字:“江湖日报”。
楼下掌声未停。舞者谢幕,宾客起立喝彩。
厉千山走到前台,抓住引路员的手:“下一场什么时候?我带兄弟们再来!”
“明日辰时三刻,准时开场。”
“我要包十张票!”
“可以。请去东侧柜台办理。”
江横舟没有走。他坐在原位,盯着舞台,仿佛还在听那首歌。
朱厚煊收回目光,继续在纸上勾画。报纸的版面布局,栏目分区,发行路线,都在他笔下成形。
三日内,营业额突破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已经超过秦王府三年商税收入。
他合上折扇,放在桌边。指尖轻点纸面,低声说:“这才刚开始。”
楼下,新一轮表演即将开始。
灯光再次亮起。
音乐前奏响起。
舞者列队,准备登台。
一名女歌手走上高台,手持话筒,深吸一口气,开口唱道:
“你说江湖无情,可我也曾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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