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光线，以一种近乎谨慎的姿态，缓慢爬进旧图书馆布满灰尘的窗棂。光线所及之处，漂浮的尘埃粒子清晰可见，如同被定格在琥珀中的微小生物。御坂美琴站在地下室东侧的监控屏幕前，眼睛盯着上面跳动的数据流，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超过二十分钟。
她不是在看数字本身——那些关于能量波动、生理参数、环境指标的读数，克劳蒂雅会处理。她是在寻找规律之外的异常，寻找平静表面下的暗流。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距离融合引导开始还有三小时四十七分钟。
“外围感应器阵列最后一次自检完成。”克劳蒂雅的声音从工作台方向传来，带着通宵工作后的沙哑，“所有节点反馈正常，数据传输延迟控制在0.03秒以内。干扰屏障覆盖率达到理论值的98.6%，剩下的1.4%是建筑本身的金属结构造成的天然死角。”
尤莉丝正在检查武器。不是她那标志性的火焰——火焰不需要检查，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一系列冷兵器和小型装置。合金短剑、绳索发射器、烟雾弹、还有几枚刻着复杂符文的金属圆盘。她把每件物品放在手里掂量，测试重量和重心，然后按照特定的顺序挂在腰间的战术带上。
“符文盘是昨天从装备库申请出来的。”她注意到美琴的目光，解释道，“星导馆的战术支援装备，激活后可以形成持续十五分钟的能量吸收屏障。对付能量武器很有效，但对实弹没什么用。”
“木原会用实弹吗？”美琴问。
“不知道。”尤莉丝把最后一枚符文盘卡进带扣，“但准备总比后悔好。战场上最致命的，往往是那些你以为敌人不会用的手段。”
楼梯方向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纱夜端着一个托盘走下来，上面摆着四份简单的早餐：煎蛋、烤面包、水果，还有冒着热气的饮料。她的动作很轻，好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做了早饭...”她小声说，把托盘放在一张勉强清理出来的桌子上，“虽然可能不太好吃...”
克劳蒂雅第一个走过去，拿起一杯黑色的液体灌了一大口，然后才注意到其他人都盯着她。“双倍浓缩的提神剂，”她解释道，“我的大脑需要咖啡因和神经兴奋剂的混合物才能进入最佳状态。你们的饮料是正常的茶。”
美琴拿起属于自己的那杯。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不烫，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热。她喝了一口，味道很普通，但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刻显得格外珍贵。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安静地吃着这可能是未来七十二小时内最后一顿正常的饭。没有人说话，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和远处服务器风扇的低鸣。
打破沉默的是克劳蒂雅。她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出一串节奏——那是她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我重新计算了时间窗口。”她说，没有看任何人，眼睛盯着空气中某个不存在的点，“融合引导的三个危险阶段——第六、二十四、六十小时——与空间波动的周期性峰值存在67%的重叠概率。这不是巧合。”
尤莉丝放下杯子：“说明什么？”
“说明木原的实验，甚至美琴的穿越，都可能与这个世界的某种‘呼吸节奏’有关。”克劳蒂雅调出一个波形图投影，“空间不是静态的，它有涨落，有潮汐。就像月球的引力影响地球的海洋，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影响着世界之间的屏障厚度。”
美琴盯着那些起伏的曲线。蓝色的线代表常规空间波动，红色的线是克劳蒂雅记录的异常峰值，两者在几个特定时间点几乎完全重合。
“如果我们在波动峰值进行融合...”她低声说。
“能量交互的效率会提升，但失控风险也指数级增加。”克劳蒂雅接话，“就像在暴风雨中航行，可以借风加速，也可能被浪打翻。问题在于，我们无法选择时间——美铃的身体状态撑不到下一个平静期。”
纱夜怯生生地举手，像在课堂上提问：“那...如果我们不按木原的实验数据来，自己找一个安全的时间呢？”
“没有安全的时间。”克劳蒂雅摇头，“木原选择那些峰值点不是偶然，而是因为只有在那时，两个世界的能量交互才能达到融合所需的阈值。平静期进行的话，成功率会降到20%以下。”
地下室陷入沉默。窗外的光线又移动了一些，现在照在了美铃的医疗床上。沉睡中的少女侧脸被镀上一层淡金色，看起来几乎像是某种圣像。
“那就按原计划。”尤莉丝最终说，声音里有一种斩断犹豫的决绝，“我们知道了风险，就针对风险做准备。比一无所知地撞上去要好。”
早餐后，最后的准备工作开始了。
美琴盘膝坐在即将作为共鸣引导点的位置，进行深度冥想。这不是超能力的训练，而是精神层面的准备——清空杂念，让意识变得澄澈如镜。在她的感知中，世界逐渐简化成能量的流动：地下的电流、空气中的电荷、每个人身上的生物电场，还有...美铃体内那团混乱的光芒。
尤莉丝和纱夜上楼进行最后一次外围巡查。旧图书馆占地不小，主建筑三层，加上周围的庭院和附属建筑，要完全封锁需要大量人力。而她们只有两个人。
“这里。”尤莉丝停在庭院东侧的一棵老树下，手指抚过树干上的刻痕。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纹路，而是某种符号，已经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古老的防护符文，至少有一百年了。这栋建筑在成为图书馆之前，可能是别的什么。”
纱夜蹲下来，仔细查看：“还有能量残留...很微弱，但确实存在。就像熄灭火堆后的余温。”
“能用吗？”
“我试试。”纱夜将双手按在地面上。冰晶从她的掌心蔓延开来，不是攻击性的冻结，而是温柔的渗透。冰晶沿着地下的能量脉络前进，像白色的血管在泥土中延伸。
几分钟后，她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下面是...一个完整的符文阵列。虽然大部分都损坏了，但核心结构还在。如果注入足够的星辰力，也许能激活一部分。”
尤莉丝立刻做出决定：“把位置标记出来。如果战斗开始，这些古老的防御工事可能成为我们的意外优势。”
与此同时，在地下室，克劳蒂雅正在进行她自己的“仪式”。
她从保险柜里取出的不是设备，而是一套纯白色的防护服。衣服的材质很特殊，看起来轻薄，但在灯光下会反射出虹彩般的光泽。她缓慢而郑重地穿上它，每一个动作都像在进行某种宗教仪轨。
“纳米级静电屏蔽层，”她边穿边解释，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可以隔绝99.99%的外部电磁干扰。内衬是液态金属编织的，能吸收并分散冲击力。头盔的面罩有增强现实显示系统，可以叠加所有监控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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