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按在淬炼室的门把上，警报声还在响。
江念慈没开门。她转身走向水晶柱，手指划过表面，切断了外联通道。符文屏障一层层亮起，空间彻底封闭。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干扰源被隔绝。
她喘了口气，走到药田边，拔了一株紫心兰塞进储物格。然后回淬炼室，把提取槽里的毒株样本取出，换上新容器。机器重新启动，屏幕跳出倒计时：**预计完成时间——空间内七十小时。**
她知道外界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
林清风和赵磐正在驻地守着。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进了空间就没再出来。她不能出事，也不能失败。
第一次实验开始。
原始病原体分离完成，加入康复者血清。融合度31%，失败。她调整比例，第二次尝试，52%。第三次，68%。数据跳得慢，但她盯着不放。
七天后京城会全面爆发。她只有一次机会。
第四次实验，她调出《未来医典》的能量图谱，加入七星渡厄针的残留频率。这次进度条走得稳了些。70%……75%……80%……
当数字停在89.2%时，她松了口气。
“解毒剂β”成了。
她把药液存进冷藏库，准备下一阶段提纯。但刚站起身，太阳穴就猛地一抽。眼前画面晃了一下，像是有人在脑子里拧螺丝。她扶住桌角，手指发麻。
长时间滞留高速时空，反噬来了。
她咬牙走到灵泉边，捧水洗脸。水珠滴在衣领上，凉了一下又烧起来。她抬头看药田，忽然发现第三列最角落那株枯草，冒出了一点金芽。
很小，颜色却扎眼。
她走过去，掐下来放进嘴里。
一股热流冲进脑袋，像有人拿锤子敲开了天灵盖。疼是疼，但脑子清楚了。眼前的字、屏幕上的数据、空气里的气味，全都变得sharp。她低头看手，不再抖。
很好。
她回到淬炼室，打开合成舱，把“解毒剂β”和金髓草提取物混合。程序启动，进度条缓慢推进。
10%……30%……50%……
她靠在椅背上闭眼。不是想睡，是必须节省体力。耳朵里还能听见机器运转的声音，像心跳一样规律。
六十小时过去。
融合度升到91.6%。系统提示：**稳定性达标，建议命名：镇疫丹原液。**
她睁开眼，走到观察区。
那里关着一只白鼠。它已经被注入高浓度变异病原体，毛色发暗，呼吸急促。她戴上手套，拿起注射器，将原液推入静脉。
然后启动洞微之眼。
白鼠体内，那些红虫一开始还在乱窜，沿着经络快速移动。三分钟后，运动减缓。五分钟后，颜色从猩红变成暗紫。七分钟时，全部蜷缩成球，静止不动。
病毒被抑制。
她记录下所有数据，关闭洞微之眼。眼睛干涩得像砂纸磨过，但她笑了。
药成了。
她打开通讯频道，只说了一句：“准备接药。”
然后退出空间。
密室的门从里面推开。
江念慈走出来时，整个人像是被抽掉骨头。脸色白得透明，脚步虚浮，但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玉瓶。瓶里是蓝色药液，在灯下泛着光。
林清风坐在桌边，头一点一点快睡着了。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看见她那一瞬间，整个人弹起来，冲到跟前。
“成了？”他声音发抖。
她点点头，把玉瓶递过去。
林清风接过瓶子，手指碰到玻璃的那一秒，手一滑。
试管砸在地上，碎了。
药液泼了一地。
他愣住，低头看着那滩蓝，嘴唇动了动，突然笑出声，接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成了……真的成了。”他重复着，蹲下去捡碎片，手还在抖。
赵磐站在门口，一直没说话。他盯着地上那摊药液看了两秒，忽然拔刀。
寒光一闪。
刀劈在实验台上，木屑飞溅。整张台子裂开一道缝，从中间断成两半。
“还等什么？”他吼，“现在就走！”
江念慈靠着墙站着，没拦他。她太累了，一句话也不想说。但她知道，这药能救人。
她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古玉。玉很烫，像是刚从火里拿出来。
林清风擦了把脸，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玉瓶：“我带了备用瓶。”
她点点头。
赵磐把刀收回鞘，大步走过来：“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她没动。
“我不走。”她说，“京城里有眼线，有人盯着我们。药一露面，就会被抢。”
林清风抬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看着地上还没干的药液，说：“先做一百份，分散藏好。找十个信得过的人，分批进城。”
赵磐皱眉：“太慢。”
“快没用。”她说，“只要一份药落到别人手里，整个计划就废了。”
林清风站起来：“我可以走水路。城南码头有个老船夫，是我家旧仆，能帮我运货。”
赵磐立刻接话：“我带人走北门，装成商队。”
“不行。”江念慈打断，“你们都太显眼。让防疫兵去。穿便服，混在流民里。”
三人沉默。
最后林清风点头：“行。我来安排路线和交接点。”
赵磐也应了：“我负责护送第一队。”
江念慈靠在墙上，闭眼：“明天天亮前，必须准备好。”
没人再说话。
林清风低头写名单，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赵磐站在窗边，手一直按在刀柄上。风吹进来，吹动桌上的纸页。
江念慈睁开眼，看向窗外。
夜很深了。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
咚——咚——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是之前画的药方配比图，边缘已经磨破。她把它展开，压在玉瓶下面。
“改两个剂量。”她说，“紫心兰减半，加半滴灵泉微生物。”
林清风拿过纸，记下。
赵磐转过身：“什么时候动手？”
“后天清晨。”她说，“东市开集的时候。”
赵磐点头，转身往外走：“我去挑人。”
林清风收好纸，看着她：“你休息一会儿吧。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她没回答。
只是把剩下的药液放进内袋，贴身收好。
风吹灭了灯。
屋里黑了。
她靠着墙坐着，眼睛睁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防疫兵。
她没动。
手指悄悄摸了摸玉瓶。
瓶身冰凉。
她忽然觉得饿。
特别想吃一碗热汤面。
但这个时候，没人会给她煮面。
也没有人敢敲这扇门。
赵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人齐了。”
林清风站起来，披上外袍。
屋内只剩她一个人。
她慢慢闭上眼。
意识沉下去。
药灵空间还在运转。万药园里，那株金髓草又长出了一片新叶。
她没看见。
她睡着了。
刀柄上的绳子断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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