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人牙子
李小盏顾不得身上的新伤旧痕，搀扶好死里逃生的母亲，自一开始这个母亲可怜的只会作揖磕头，以求得全家人的活路。回家打开门的时候，夜幕已经挂下，静的像一滩水。剩下的弟弟妹妹还在家里的床边沿哭着，李小盏急忙安慰好娘；“娘，不怕，有我呢。”
“小盏啊，娘弟弟妹妹以后指望你了。”
听完之后，李小盏心中升起不忍，猝然转身，破旧的袖口狠狠抹过眼角，未落的眼珠碎在指间。
李文涛、大丫小丫相当的依赖自己这个姐姐，这是李小盏穿到这个莫名朝代最心碎的事情。兴许是骨子里的母性在作祟，看着那三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她是真的狠不下心抛弃他们。
她想着，以前她是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虽然说给不了以前看的穿越古言小说里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温饱总该是可以的。以往看的小说都是古言言情现代小说，说的都是那些高门嫡女，世家总裁；哪怕一个人一无所有也可以婚姻事业双丰收。可单单放在现实生活中，豪门高富帅是看不上灰姑娘的，而且那种少爷总裁一辈子也不可能从一而终。
思绪回归到现实，她住在一个土地还不算肥沃的地方，水田里栽种的也都还是稻谷，可现在毕竟是古代，科技通讯什么都还不发达。只是看这稻田的产量，最多能产个200多斤。200斤什么概念，一家三口满打满算，也就最多半年的口粮。只是想想自己家里的尚未长开的弟弟妹妹，这粮食三个月估计就没了。李小盏在现代从小到大的，都不操心吃吃喝喝。家里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又是独生女，日子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衣食无忧，想买什么，只要不过分父母爷爷奶奶都是会满足的。周围的山呀河呀都还是有的，只是不多，临近的有不仅仅是这一个村子。.满山遍野的野菜野蘑菇，只是大多都是不能吃的，一旦吃了就上吐下泻，像是发高烧一样。
水井离自家的田地不近，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冬天倒还好，只是到了夏天，需要的水多了，一家子打扮的时候都耗尽在了这几亩田地里。一天下来，啥也没干只顾挑水。
李钊之前还有一个早早夭折的哥哥，只是活不到五岁，就被一场风寒要去了性命，按照乡里的规矩，夭折了的孩子是没有资格埋进祖坟。
上次的半袋杂粮仅仅只够几天，这几天又没了。
彼此李小盏还在家里手上还忙着呢，突然走进一个婆子，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头上还别着几多粉白的花，瓜子脸上嵌着一双笑时不达眼底的柳叶眉，薄唇紧紧抿着，一笑起来蜡黄牙齿微露。身着洗褪色的深灰色布裙，发间一支素簪斜插，行走时背微佝偻。初看笑容可掬，细观眉梢却凝着市侩的冷光。
她一进门先是环顾四周，看到正在做事的李小盏，先是冰冷的瓜子脸扯出一个笑来，“小乖女，你娘呢？”
“我阿娘有事出去了。老大娘有什么事情？”李小盏上下打量她一番，心里还是存了一定戒备之心。
“大娘你要是有事的话，等我娘回来再商量吧。”
“这样啊，没关系，我这里有一颗榛子糖你来尝尝看。”
“我不吃。”李小盏皱起眉头。
女人牙子看这小丫头软硬不吃的，一下子火气就上来，拎着恶狠狠的说：“老娘告诉你，你家的那个爹把你们卖给我，说是要给你们找条好活路，不然全都卖到沟子里去。”
李小盏闻言顾不得其他，抓起手边烧火棍便朝她抡去！可九岁的孩童终究微弱，棍梢只扫过那婆子的衣角。阿娘的身影刚撞开院门，肩头扁担未及卸下便抡起，那磨得油亮的竹竿裹着风声，直直劈向人牙子的脊梁。
三人缠作一团，虽李小盏母女拼死相抗，怎奈那人牙子膘肥体壮，一膀子横肉震得虎口发麻。不过三五回合，母女二人竟被那婆子掀翻在地。
那婆子喘着粗气掸了掸衣襟，蜡黄的脸上浮起餍足之色。不过歇了半盏茶工夫，她浑浊的眼底忽地腾起市侩的亮光，竟直闯内堂——枯竹似的手指掐开大丫的嘴略一端详，便从腰间抖出麻袋，将哭嚎的女娃抄起一裹，头也不回地扎进暮色里。
李小盏她娘枯槁的手指阔景泥地，指甲翻裂渗血却无声无息，仿佛要将绝望摁入地心，李小盏的哭嚎撕破暮色，却在喉头陡然噎住，瞳孔瞪裂充血，如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院内风声哽咽，吞噬了所有呼喊，唯余死寂将悲愤压入尘埃，似月牙儿的光辉终被黑暗吞没，化作无声的控诉。
这件事很快的便在村子里传开，猎户高大山刚刚打猎回来，今天的收成还是很可观的，听着街边的大婶大娘说着。
“这李秀才可真不是什么好人，连自己亲闺女都卖。”
“为了两吊钱卖亲骨肉，夜里不怕天打雷劈。”
“小盏娘俩浑身是血的，还在泥地里呢，造孽！”
“这李秀才不干正事，今天卖闺女，明天就会卖老婆，这李家，什么时候苦日子到头。”
“每家不都是如此，这年头，能吃上一碗稀粥就是好的，就前天吴家不也卖了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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