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的电脑替我活过。
它记得我不记得的事——
比如屏幕幽幽亮起时,摄像头自动开启的轻微“咔哒”声;
比如硬盘在寂静中疯狂读写,像有人正用我的手指敲击键盘,写下我从未说过的话。
而我躺在床铺上,呼吸均匀,
梦里却是一片漆黑的走廊,尽头挂着一块锈蚀的金属牌:精神卫生康复中心。
...
可今天早上醒来,我依旧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椅子上,
窗外是南京老城区灰蒙蒙的天,楼下的煎饼摊飘来一股焦糊味。
一切如常,直到我打开笔记本,看见登录界面上那行不该存在的小字:
【上次登录时间:今日03:17】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裤腰。我不是在做梦。
我是真的“死”了两个小时,又被人从数据残影里拖了回来。
......
派出所大厅闷得像口蒸锅,
烟味、茶垢和碳粉混在一起,黏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孙晨宇坐在硬塑料椅上,尾椎被硌得发麻,寒意顺着骨头往上爬。
对面的老警察陈国栋端着搪瓷缸子,眼皮耷拉,语气懒散:
“身份证丢了去挂失,怀疑网贷就找经侦,觉得手机被人控制……出门左转心理咨询室。”
“那个人跪着。”
孙晨宇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面朝隧道深处,双手交叉护胸,手指全是红油漆。”
陈国栋的手顿住了。
搪瓷缸重重磕在桌上,水花溅出。
这个细节,新闻通稿里没写。
尤其是“双手护胸”——
只有最早到现场的人才知道。
他抬眼,目光第一次有了焦点:
“你查几点的监控?”
十分钟后,监控画面定格在02:10:15。
C区隧道入口,一个穿深色连帽衫的男人站在黄线边缘,帽檐压低,脸藏在阴影里。
身形清瘦,肩膀微斜——
那是孙晨宇背单肩包多年留下的体态。
接着,那人抬起左手,甩了两下手腕,才低头看表。
孙晨宇的呼吸停了。
这是他的习惯。
小时候电子表带太松,养成的动作。
连林薇都不知道。
02:14:00,画面突然扭曲,雪花屏炸开,高频啸叫持续两秒。
恢复时,人已消失。
同一时刻,他的手机自动发出短信。
巧合?
不,是覆盖。
有人在他“断片”的两秒里,替他活着。
他冲出派出所,阳光刺眼,却冷得发抖。
他是“我”,还是别人复制出来的赝品?
手机震动。
陌生号码。
“别挂,我是医院的人。”
电话那头是李昭,法医实习生,声音压得极低,
“死者胃里检出苯甲氯氮平——一种强效镇静剂,专治PTSD,国内只有三家机构能开。最近的一家,叫‘宁和心理康复中心’。”
邵智宸就在那里。
“还有……这药会让人断片。大剂量使用,记忆会被‘抑制’。”
电话断了。
孙晨宇站在街角,红绿灯在他脸上撕扯光影。
记忆断层,药物痕迹,精准同步的时间……他不是疯了,是被人动了脑子。
回到出租屋,他盯着白板上的等式:
【02:14手机发信】=【监控中断】
这不是故障,是掩护。
他坐回电脑前,刚碰键盘,屏幕一闪——
蓝屏死机。
重启后,登录界面赫然弹出一行字:
【你已离线137分钟。系统同步完成。欢迎回来,孙晨宇。】
他拔掉电源,颤抖着手翻出旧笔记本,接上硬盘,潜入系统缓存。
在一堆乱码中,找到一张被删除的照片。
加载缓慢,像素一点一点拼凑。
霉斑爬满墙面,长廊尽头,一块歪斜的金属牌上写着:
……精神卫生康复中心
梦里的地方。
EXIF信息跳出来:
【拍摄设备:本机摄像头】
【拍摄时间:202X-10-2403:17:02】
【GPS定位:西郊荒岭·第三精神卫生中心旧址】
他没去过那里。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没有。
但他卷起袖口,手腕上那道“X”型伤疤,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这不是自杀的痕迹。
是标记。
是某种实验的烙印。
他拉开衣柜,取出父亲那个落灰的旧皮包。
皮革干裂,扣子锈死,一股樟脑与药味扑面而来。
翻到底,抽出一张陌生磁卡:
C-7。
梦里那扇门的编号。
他打开地图,输入“第三精神卫生中心旧址”。
导航显示一个半小时车程。
可昨晚,他的电脑已经去过那里。
他抓起外套往外走,手刚碰到门把,手机又震了一下。
一条彩信,无声弹出。
视频自动播放——
十秒,昏暗病房,铁架床上躺着一个人,闭眼,插管,手腕绑着束缚带,监护仪滴答作响。
那是他。
画面外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
“第十三次同步完成。‘容器’状态稳定。准备进入下一阶段——人格覆盖。”
视频戛然而止。
他僵在门口,钥匙掉在地上,没敢弯腰捡。
他们不是想让他看起来像个疯子。
他们是在等他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而现在,他已经分不清——
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究竟是“我”的本能,
还是系统正在练习“人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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