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很亮,土路白白的,像一道疤。
沈渊站在老槐树下,用身子挡住左手腕上的光。那光一闪一闪,和他衣领里缝着的一块小碎片有关系。他知道,东西就在附近,得赶紧找到,不然会出事。
脚步声传来,一男一女从村里走来。他没看村干部,直接看向林晚头上的银簪。胸口的仪器发热,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缠上来。就是这个。比资料里的记录更真实,带着泥土味、太阳晒过的味道,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生命力。
“同志你好,我是县里派来的知青沈渊。”他递出介绍信,动作有点僵。村干部伸手要接时,他肩膀猛地一紧,想躲又忍住了,只往后退了一点点。
村干部眯眼打量他:“这么晚才到?会种地吗?我们这儿不养闲人。”
“不太会。”沈渊老实回答,眼睛却再看了眼那根银簪。手背上红纹一闪,他赶紧低头,“但我懂机械。听说抽水机坏了,我可以试试。”
帆布包侧面露出半截扳手,在月光下泛着暗光。
林晚扶了扶发簪,语气有点怀疑:“你能修好?”
“可以试试。”他点头。其实想说一定能,但系统说过:太自信会让人起疑。
三人走在田埂上。风吹起林晚的碎发和草屑。沈渊屏住呼吸——不是怕,是想闻清楚。风里有她头发的皂角味,还有晒热的土味。这些气味冲乱了他体内设定的空气标准。他有点慌,又忍不住多吸了一口。
红薯地边,零件散了一地。老师傅蹲在生锈的阀门前,扳手卡住不动,急得满头汗。沈渊放下包,在众人注视中蹲下。他不能直接用扳手连数据口,那样会暴露。
“需要热水。”他撒了个谎,声音尽量稳,“最好是刚烧开的。”
一碗热水递来,他假装把扳手泡进去,其实是用手握紧,靠体温让金属变软。扳手在水下悄悄变形,嵌进凹槽。他控制手别抖,额头上却冒出冷汗。
“咔。”一声轻响。他松了口气,知道成了。
村干部上前拧阀,清水哗哗流出。沈渊低头看鞋上的泥点,忽然想起刚来时,林晚带他去看露天电影,白球鞋也沾过这样的泥,混着麦秆。那时他觉得脏,现在却觉得踏实。
村民围上来道谢,老支书李守业热情邀请吃夜宵。他摆摆手,收拾工具时,手指碰到包底的小木盒——里面是妹妹托他找的“地球种子”。她说,向日葵会跟着太阳转,像活着的星星。
林晚走过来:“谢谢你,沈渊同志。”
他抬头,月光照在她睫毛上。本想说“不客气”,却看见她银簪闪了一下,和他手背的纹路同时亮了。
“应该的。”他声音轻了些。
回到老槐树下,确定没人,他拿出通讯器。蓝光照脸,他先打开“向日葵”文件夹,看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坐标确认,能量源在银簪上……持有者林晚,能接受新东西,也有警惕心,好奇又小心,像……一株带刺的向日葵。”
说完他自己愣了——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了?
刚转身,就看见林晚站在树外。
他急忙收起通讯器,心跳加快。
“你衣领上的花纹,”她声音不大,“和我簪子里面的刻痕,一模一样。”
沈渊僵住,慢慢转身。她站在几步外,手里不是簪子,是一把带泥的锄头,像拿着武器。
风送来她身上的皂角味和汗味,比任何数据都让人紧张。
“我是沈渊。”他重复这个名字,手摸到衣领下的星图碎片,“红星乡的知青。”
“还有一个问题,”她上前一步,月光照出她眼里的锐利,“你修阀门时,看了我三次。每次水汽挡住别人视线的时候。为什么?”
他准备的所有话,全没了。
两人沉默,只有虫叫。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了,像一层层撕掉伪装。
“我们在找一种种子。不是种在地里的,”他指心口,“是能种在这里,让快死的文明重新活过来的东西。”
他看着她的银簪,眼神不再是分析。
“我家有台老咖啡机,用了五十年,零件换光了,可煮出来的咖啡还是比新的好喝。妹妹说,是因为它有了‘人的温度’。”他声音轻,“你这簪子……我也感觉到了一样的东西。”
“所以,”林晚语气软了,“你们到底需要我们什么?”
他低头,看手背渐渐消失的纹路,想起妹妹看星图时渴望的眼神。
“需要学……怎么让活着不只是为了活下来,也不只是为了快和省。”
“需要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守住一件旧东西,为什么一朵花开就能让人开心。”
“需要……像你们一样,去感受。”
说完,他转身走进夜色。脚步比来时重,鞋上的泥好像也粘在了心里。路过田埂,他看了一眼那丛向日葵,花苞低垂,像是在等太阳。
口袋里的通讯器在震,可能是艾拉。他没马上回,先打开了“向日葵种植指南”。
任务进入新阶段。而他,好像也在悄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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