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完全亮呢，早上太阳的光就照到教学楼上面了。
警车的声音没了，学校里又安静了，但是凌夜觉得，麻烦的事情这才刚刚开始呢。
山田彻被警察带走之前，小声说了一句话，让凌夜很在意，他说的是“他让我们……按剧本走完”。
凌夜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不说“命令”或者“指示”，非要说“剧本”呢？这个词感觉不对劲哈。
一般人哪会这么说话，就算是黑客也不会这么说。
只有那种喜欢控制别人的人，才会把一个坏事儿叫做“演出”。
而且，昨天晚上山田用的那个黑客程序，也很奇怪。
他操作的每一步，时间都卡得特别死，误差很小，就好像是电脑程序在控制他一样，根本不是他自己想那么做的。
凌夜心想，这难道是有人在用程序控制人的行为吗？
凌夜站在天台上，用手机看他之前录下来的信号。
有个13.7赫兹的频率一直在响，好像在影响人的大脑。
凌夜觉得，有人正在用技术把人变成演员。
他自己呢，是不是也早就被安排好了？
然而，凌夜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他好像回到了孤儿院的地下室，那里有灯，有椅子，还有人给他打针，他感觉胳膊麻麻的。
然后他听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说：“第十七号样本，认知同步率突破98%，可以长期观察了。”
然后他就想不起来了。
他闭上眼睛，心里很不舒服。这些过去的回忆，以前就是做噩梦，现在感觉跟真事儿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收到一封邮件，发件人是匿名的，标题叫【观测者】。
邮件里还有一个附件，是一篇没写完的小说。凌夜就把它点开看了看。
这篇小说的写法很冷静，但是细节又很吓人。
小说里写一个少年在火灾里逃生，他的眼睛很厉害，能直接看到怎么跑出去才是最安全的，就好像能分析数据一样。
小说里还写了一句话：“他的眼睛不是在看世界，而是在解析规则。”
凌夜觉得，这写的根本就不是小说，写的就是他自己。
在小说的最后，有一行加粗的字：
第一章结束，第二章即将上线——除非你来找我。
邮件的IP地址在市立图书馆三楼东侧的私人阅览室A-7。
上午八点钟，霞之丘诗羽没来上课。
凌夜收起手机，就往教学楼外面走。
太阳光照在他身上，但他看起来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觉得霞之丘诗羽是在等他过去。
市立图书馆里很安静。
A-7阅览室的门开着一条缝，能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手指在键盘上打字打得很快。
凌夜推门走了进去。
诗羽坐在角落，面前摆了好几台电脑。
左边的电脑在放学校的监控，中间的电脑在分析一些词，比如“异常反应延迟”什么的，右边的电脑是她正在写的小说，光标停在一句话上：
“当一个人能完美模仿一切，他就不再是人类，而是……”
诗羽听了很淡定，于是说：“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能分析现实。但是我没想到，你连自己都分析。”
凌夜站在门口没动。
屋子里的空气很紧张。
她给他看了一堆图表和数据，然后说：“我研究了你好几天了，你的行动啊，说话的速度啊，我都记录了。我的结论是，你不是什么天才，你是一种很特别的人，你的身体能自己调整来适应外面的世界。”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电脑的声音。
凌-夜看着她，这个女人本来过得好好的，非要把自己搞得跟个侦探一样，凌夜觉得很无奈。
她不应该查到这些的。
凌夜心里想，她不是在揭发我，她是在邀请我。
凌夜就慢慢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了。
他没否认，也没生气。
他只是问她：“那你为什么要写这篇小说？”
诗羽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眼神很厉害，好像要看穿他一样。
“因为我想知道，”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当一个能看透世界规则的人，遇到另一个擅长编写规则的人，谁会赢？”
空气一下子又紧张了。
凌夜的大脑飞快地转动，他觉得“编写规则”指的不是写小说，而是别的。
她写的不是故事，她是在用文字影响现实。这跟山田彻被人控制很像。
然后诗羽又说，“而且……我做梦梦到你小时候的事情了。”
凌夜听了很震惊。
诗羽就描述了一下那个梦，说他小时候在一个都是镜子的房间里哭。她问他：“你不记得这个事了吗？”
那个房间，他谁都没告诉过。他只在做噩梦的时候梦到过，每次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他心想，她怎么会知道呢？她又不是神仙。
除非……
凌夜说：“你不是自己梦到的，你是‘接收’到了什么东西。”
诗羽没有否认。她打开了一个加密文件，标题是【观测样本档案·第十七号】。
她说：“这不是我瞎想的，是回响。我开始写你之后，这些画面就老出现在我梦里。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想多了，后来才发现，我小说里写的细节，都是真的。”
她说的没错，文件里记录的火灾细节，和当天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不是写小说，这是在记录事实。
凌夜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
他笑着说：“所以你写小说就是为了试探我？可惜啊，你忘了，我什么都能分析，包括你这种‘叙事陷阱’。”
诗羽听了有点紧张，但没害怕。
她说：“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不光知道你的能力……我还知道你的过去。而且，你也不是第一个‘样本’。”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最后，凌夜冷静下来，说：“你想查下去也行，但有条件。第一，别再发小说了。第二，有消息要告诉我。”
诗羽说：“你这是在管我吗？”
凌夜说：“我是在救你。你现在写的每个字，都会暴露你自己。如果坏人真的能把人变成演员……那你也危险了啦。”
诗羽的动作停住了。
她好像明白了，自己也被卷进来了。
过了一会，她轻轻点头：“行。但是我也要参与调查。”
“说。”
“我懂怎么讲故事，能帮你。而那些坏人，正在用故事控制现实。”她还挺喜欢吃苹果的。
凌夜看了看她，然后点了点头。
这时候，诗羽给他看了一个东西，是森川美穗在火灾前一天收到的一封信，上面写着八个字：“秩序崩坏之时，真主显现。”
凌夜发现这个笔迹和他之前看到的纸条一模一样，都是那种很奇怪的、像机器写出来的字。
这不是巧合。
诗羽又说佐藤健一也收到了类似的信，但他没在意，结果昨晚就被带走了。
凌夜听完，就站起来说：“我要去见他。”
晚上十一点多，凌夜去了市立中央医院。
走廊里灯光很暗，很安静。
他躲开护士，溜进了307病房，但是房间是空的。
床铺很整齐。病历上写着转院了，但看起来很假。
凌夜在房间里找了找，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烧了一半的照片，照片上是小时候的佐藤，站在一个叫“神代研究所”的楼前面。他旁边还有一个研究员，胸牌上写着：项目主管：K.L.
照片背面写着一串数字，是个坐标地址。
凌夜用手机一查，发现是城郊一个废弃了十几年的地方。
这时候，诗羽发来一条消息：
“我找到了他写的日记。他说，你是‘完美的观测样本’。”
“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凌夜看着手机，手握紧了。
他脑子里又出现了那个全是镜子的房间，还有那个声音：
“第十七号……会看到新世界的诞生。”
他收起手机，转身走了，眼神变得很冷。
医院走廊的风很大，吹得窗帘飘来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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