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的来源，是他们进来的那个大厅入口。
“门！门关上了！”小王尖叫道，他的镜头剧烈晃动，手电光柱在墙壁上疯狂摇摆。
五人身后的方向，那个本该空洞的玻璃门框架处，此刻竟然多出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这扇门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严丝合缝地封死了整个出口！
“这不可能！”赵磊第一个反应过来，怒吼着冲了回去。
他双手抓住冰冷的铁栏杆，用尽全身力气猛踹、猛拉。
“哐！哐！哐！”
铁门纹丝不动，仿佛长在了墙体里。
“这他妈是焊死的！”赵磊摸着门和墙壁的连接处，手心一片冰凉。那里的铁锈和墙皮融为一体，根本不是刚刚装上去的。
“我们被困住了！”林晚晚的哭腔再也掩饰不住，她举着手机，徒劳地在“无信号”的屏幕上戳着，试图拨打110。
小刘已经瘫坐在地，抖如筛糠。
“冷静。”
李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异常刺耳。
他走到铁门前，赵磊不耐烦地推开他：“滚开，别碍事！”
李Ze没有理会他的粗鲁。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铁门下方的轨道。
“是老式的滑动门。”他用手指捻起一些铁锈和灰尘，“轨道里有新鲜的划痕。但门轴已经彻底锈死，凭人力无法拉动。”
“那它刚才是怎么自己关上的？！”赵磊吼道。
“我倾向于是一种平衡杠杆或重力机关。”李Ze扶了扶眼镜，手电光照向大厅天花板的黑暗处，“我们踏入走廊中段时，可能踩中了某个压力板，释放了配重，导致这扇门滑落。”
“机关？你当这是古墓探险吗？！”赵磊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相比于‘超自然力量’，‘物理机关’的概率要高出89%。”李泽平静地反驳，“现在争论这个没有意义。我们被困是事实。首要任务是寻找其他出口。”
“出口？这里的窗户全被铁栏杆封死了！”
“那我们就……”
赵磊的话还没说完，李泽的瞳孔忽然收缩。
他猛地抓住了赵磊的肩膀：“别动。”
“你干什么？！”
“你的心率。”李泽盯着自己的智能手表，上面正显示着同步过来的、赵磊的生理数据，“在10秒内，从85飙升到了130。你看到了什么？”
赵磊一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并不是在“反驳”，而是在“恐惧”。
他僵硬地扭过头，手电光缓缓移向刚才他们来的那条走廊。
就在那片浓稠的黑暗边缘，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
站着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
那是一个浑身湿透、皮肤泡得发白、穿着破烂睡衣的“东西”。它低着头，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一滴滴污水正从发梢滴落。
“操……”赵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家人们……家人们你们看到了吗……”林晚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把镜头死死对准那个“东西”。
小王的镜头也对准了它。
只有小刘，他瘫在地上，因为角度问题，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是一个劲地哭：“怎么了？你们看到什么了？别吓我……”
“样本D，立刻站起来，向我靠拢。”李泽冷静地下令。
“我不……我动不了……”
“啪。”
走廊里的那个“东西”，缓缓地，抬起了头。
它的脸部已经腐烂，眼眶是两个黑洞。
“啊——！！！”
林晚晚的尖叫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东西”以一种反关节的姿势，四肢着地，如同一只畸形的蜘蛛，猛地冲了过来！
“保护我！”林晚晚下意识地尖叫。
赵磊反应极快，他怒吼一声，侧身一步挡在林晚晚身前，手中的军用电筒如同短棍，狠狠砸向那怪物的头颅！
“砰！”
手电砸中了。
但发出的不是击打肉体的闷响，而是一种……像是砸进了一团湿棉花的声音。
那个“东西”的动作只是停顿了一瞬，随后猛地张开嘴，发出“嗬嗬”的嘶吼。
“不止一个！！”摄影师小王绝望地大喊。
在他们左右两侧的黑暗中，更多的“东西”出现了。
一个、两个、三个……
它们都是学生宿舍的打扮，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肚子上一个大洞。
它们是……一群野鬼！
“背靠背！！”赵磊大吼，他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电筒，但那些鬼影动作极快，根本打不中实体。
李泽、林晚晚、小王、赵磊，四个人瞬间挤成一团。
而小刘，那个瘫在地上的样本D，被孤立了。
“救……救我……”小刘伸出手，他离李泽只有三米远。
李泽看着他。
他的大脑在飞速计算。
【营救方案A：冲过去拉他。耗时1.5秒。我将暴露在两个鬼影的攻击路径上。生存率：40%。】
【营救方案B：命令赵磊去救。赵磊是主要战力，他若离开防御圈，整个团队崩溃。生存率：15%。】
【营救方案C：放弃。】
李泽的目光扫过小刘那张涕泪横流的脸。
【样本D，心理素质极差，已丧失行动能力，无法提供任何正面价值，反而会持续消耗团队资源。】
“李泽！救我！学长！！”小刘发出了最后的哀嚎。
一个鬼影已经绕到了他身后。
“小刘！！”赵磊目眦欲裂，他想冲过去，但两个鬼影同时扑向了他，他被缠住了。
李泽冷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甚至还有闲暇去观察那个鬼影的动作。
“……原来如此。”李泽忽然低声说。
“你说什么？！”林晚晚快疯了。
“它们不是‘无形’的。”李泽的语速极快，“它们的攻击依赖于‘视觉死角’和‘心理暗示’。赵磊的攻击无效，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打不中……”
就在他分析的这1秒内。
那个鬼影已经抓住了小刘的脚踝。
“不——！！！”
小刘的惨叫戛然而止。
他像一个破布娃娃，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以极快的速度拖入了那条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廊。
“砰！”
是小刘的后脑勺撞在墙上的声音。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只有他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孤独地照亮了一小块沾满灰尘的地面。
走廊里，那些围攻的鬼影也随之隐去，仿佛从未来过。
死寂。
大厅里只剩下四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小刘。”摄影师小王“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鬼……真的有鬼……”林晚晚瘫在赵磊怀里，彻底崩溃。
赵磊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瞪着李泽。
“你他妈的……你刚才为什么不救他？！”他一把揪住李泽的衣领，双目赤红。
李泽的眼镜在刚才的混乱中没有丝毫歪斜。
他平静地迎着赵磊的目光，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我解释过了。”李ZE推开了赵磊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什么？”
“‘群体性歇斯底里’、‘视觉错觉’。我们现在处于极度封闭、缺氧、高压的环境，加上那个自称‘气氛组’的样本D精神崩溃，诱发了我们所有人的集体幻觉。”
李泽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在宣读一篇论文。
“小刘……小刘他死了！被拖走了！”赵磊怒吼。
“不。”李泽摇头，“他只是‘脱离’了团队。我更倾向于认为，他在极度恐慌下，诱发了突发性精神障碍，自己跑进了走廊深处，我们听到的惨叫，是他摔倒或撞击了墙壁。”
“你放屁！！”赵磊气得浑身发抖，“我们都看见了！那些鬼！”
“我们‘以为’我们看见了。”李Ze纠正他，“现在，我们四个人是‘幸存者’。我们必须保持理智，找到出路，并且找到‘失踪’的样本D。而不是在这里……被幻觉吓到自相残杀。”
李泽的逻辑无懈可击，但他的话语却不带一丝一毫的人性。
赵磊看着眼前这个冷酷到极点的男人，又看了看那条吞噬了小刘的黑暗走廊。
他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可能比那些“幻觉”里的鬼……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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