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一旦产生,便在魔种的持续浇灌下,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仓粟的谗言如同毒液,一滴一滴,侵蚀着轩辕的理智。他开始更多地用审慎、甚至略带怀疑的目光,看待那些非人族官员和以磐为首的激进派将领。一些原本寻常的政务分歧,在他眼中也逐渐变了味道。
而磐那边,同样感受到了轩辕的变化。这位直性子的战首,对于轩辕近来在军事上的诸多“掣肘”深感不满,认为他过于保守,失了曦京立朝之初的锐气。两人在朝会上的争执愈发频繁,虽然还保持着表面的礼节,但昔日并肩作战的默契已荡然无存。
皇朝高层的不和,如同瘟疫般悄然影响了中下层。文殿与武殿的官员在处理公务时,摩擦增多;人族与异族之间,也因资源分配等问题,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杂音。
这一切,风曦都看在眼里。他尝试过调和,分别与轩辕、磐谈心,重申皇朝理念。二人当面皆表示以皇朝大局为重,但回到各自岗位,那无形的隔阂依然存在。
风曦心中忧虑日深。他确信,这绝非正常的政见之争,背后定然有黑手推动。他再次秘密召见木芷与大祭司。
“轩辕族长近来心性变化,绝非偶然。朕以时空之力细查其周身因果,发现有一丝极其隐晦、扭曲的线,连接向文殿内部。”风曦目光锐利,“木芷,你以乙木生机之道,辅以朕的时空溯源,重点排查文殿所有与轩辕接触密切之人!”
“遵命!”木芷领命,她早已察觉轩辕气息有异,却始终找不到源头。
与此同时,妖族天庭的阴谋也在加速。
这一日,边境一处新发现的、富含庚金之气的矿脉据点,遭到了不明势力的突袭。驻守的一队轩辕卫与少量战兵拼死抵抗,伤亡惨重,矿脉图纸被劫掠一空。
消息传回曦京,朝野震动!
遇袭据点,正是由轩辕力主开发,并由他麾下的轩辕卫主要负责防卫。而丢失的矿脉图纸,关乎皇朝未来重要的炼器资源!
朝会之上,气氛凝重。
磐率先发难,他怒视轩辕:“轩辕族长!此矿脉位置隐秘,防卫计划亦由你文殿制定,为何如此轻易便被攻破,连图纸都丢了?!是你文殿防卫不力,还是……出了内鬼?!”他话语中的怀疑,几乎不加掩饰。
轩辕脸色铁青,此事确实是他的一大失误。魔种的影响让他下意识地反驳:“磐战首!遇袭之时,我轩辕卫儿郎浴血奋战,死伤枕藉!你不同情烈士,反而在此妄加揣测,是何道理?莫非是觉得我轩辕,会勾结外敌不成?”
“是否勾结外敌,尚未可知!但防卫疏漏,致使皇朝蒙受重大损失,你难辞其咎!”磐寸步不让。
殿内文武官员,也纷纷议论起来,目光在轩辕与磐之间游移,怀疑、猜忌的气氛弥漫开来。
“够了!”
风曦一声冷喝,蕴含着元神威压,瞬间镇住全场。
他目光如电,扫过轩辕与磐:“大敌当前,不思同心御外,反而互相攻讦,成何体统!”
他看向轩辕:“轩辕,矿脉遇袭,图纸被劫,你确有失察之责。朕命你,即刻彻查文殿内部,尤其是经手过此矿脉事务的所有人员,务必揪出疏漏根源!”
“臣,领旨!”轩辕咬牙应下,心中却因被当众指责而涌起一股屈辱与愤懑,魔种趁机放大这股情绪,让他对磐乃至风曦都生出了一丝怨怼。
风曦又看向磐:“磐,你即刻率精锐前往边境,详查袭击者踪迹,追回图纸,并加强所有资源点守备,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末将领命!”磐抱拳,狠狠瞪了轩辕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朝会不欢而散。
风曦回到人皇殿,面色阴沉。他几乎可以确定,矿脉遇袭与图纸被劫,绝非偶然,定然与那暗中影响轩辕的黑手有关!对方的目的,就是要激化皇朝内部矛盾!
必须尽快找出那只幕后黑手!
就在此时,木芷匆匆求见,脸色凝重。
“曦皇!有发现了!”木芷低声道,“我依陛下之法,结合乙木灵气溯源,发现仓廪司主事仓粟,其神魂深处缠绕着一缕极其诡异阴邪的气息,与轩辕族长身上那丝扭曲的因果线同源!而且,其气息正在不断变得活跃、躁动!”
“仓粟?”风曦眼中寒光爆射!果然是他!
“他此刻在何处?”
“正在文殿偏厅,向轩辕族长汇报矿脉遇袭后的物资调配事宜!”
风曦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
文殿偏厅。
仓粟正一脸悲愤与自责地向轩辕汇报:“族长,都是属下失职,未能及时发现防卫漏洞,致使我皇朝蒙受如此损失,更连累族长被磐战首误解……属下,属下万死难辞其咎!”他演技精湛,涕泪交加。
轩辕本就心烦意乱,见他如此,更是烦躁,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是本族长疏忽……”
就在这时,风曦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偏厅之中。
“与你无关?”风曦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仓粟,“朕看,与你大有关系!”
仓粟浑身一僵,感受到风曦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与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他体内的惑心魔种仿佛受到了刺激,骤然失控,爆发出浓烈的妖邪之气!
“陛下?!”轩辕大惊失色,看着突然妖气冲天的仓粟,再联想到风曦的话,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桀桀……被发现了吗?”仓粟的面容扭曲起来,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可惜,晚了!”
他猛地掏出一枚布满邪异符文的骨符,就要捏碎!那是鲲鹏留给他的最后手段,一旦发动,可引爆其体内所有魔种之力,重创甚至污染周围之人!
“时空……凝固。”
风曦淡漠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以仓粟为中心,方圆丈许的空间彻底凝固!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仓粟捏向骨符的动作,他脸上狰狞的表情,甚至他周身爆发的妖邪之气,都如同琥珀中的昆虫,被定格在了那一瞬!
风曦缓缓抬起手,对着被凝固的仓粟,虚虚一握。
“搜魂夺魄。”
无形的时空之力侵入仓粟被凝固的神魂,强行翻阅其记忆!关于妖族天庭的阴谋,关于惑心魔种,关于鲲鹏与陆压的指令……一切真相,瞬间明了!
“原来如此……鲲鹏,陆压……好算计!”风曦眼中杀意沸腾。
他五指猛然收紧!
“噗——”
被时空凝固的仓粟,连同其体内的惑心魔种,如同被无形巨力碾碎的琉璃,瞬间化为齑粉,消散于天地间,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偏厅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曦和目瞪口呆、脸色惨白的轩辕。
轩辕看着仓粟消失的地方,回想起自己近来的种种心态变化,以及对风曦、对磐产生的那些不该有的怨怼与猜疑,顿时冷汗涔涔,羞愧难当!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曦皇!臣……臣被妖邪蛊惑,心生魔障,险些铸成大错!请曦皇治罪!”
风曦看着跪地的轩辕,心中叹息。他伸手将轩辕扶起。
“轩辕,此事非你之过,乃妖族阴谋歹毒。惑心魔种防不胜防。”风曦语气缓和下来,“但经此一事,你当时刻警醒,坚守本心,勿要被外魔所乘,亦不可因噎废食,失了包容进取之心。”
轩辕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坚定:“臣,定当谨记曦皇教诲!此生绝不负皇朝,绝不负曦皇信任!”
一场巨大的内部危机,在风曦的雷霆手段下,被迅速化解。
然而,风曦知道,与妖族天庭的较量,还远未结束。鲲鹏的暗棋虽破,但下一次,对方又会使出何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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