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舟就蹲在灶台边烧水。
锅是铁皮的，底都快磨穿了，烧开一锅水得半捆柴。他把昨夜藏好的灵芝摊在竹筛上，轻轻翻了个面。伞盖还带着山里的湿气，油亮亮的，在晨光里泛着暗红的光。这玩意儿在2024年叫“天然免疫调节剂”，能卖到天价；可在这年头，它就是个“投机倒把”的铁证。
他把灵芝裹进粗布，塞进补丁棉袄内袋。腰侧贴着暖宝宝，依旧暖烘烘的。
“两百块……至少得换两瓶阿莫西林，再买五十斤玉米面。”他一边系裤带一边盘算，“还得留点钱，给奶奶抓副退烧的中药。”
外头鸡叫了三声，村道上开始有脚步声。林舟推门出去，晨风一吹，脸皮发紧。他摸了摸右眉骨的疤，那道旧伤隐隐发烫——不是疼，是警觉。
县城黑市在城南老粮仓后头，逢三六九开市。他赶到时，太阳刚爬过电线杆，摊子已经摆了一溜。卖鸡蛋的、卖山货的、还有偷偷倒腾布票的，吆喝声混着烟味儿和汗臭，乱哄哄的。
林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把灵芝摆在小竹匾里。没过三分钟，一个穿灰夹克、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就踱了过来。
“哟，野生的？”那人蹲下，手指捻了捻灵芝边缘，“成色不错，就是水分重。”
林舟没吭声，只抬眼看了他一下。
“三十块一斤，怎么样？”那人笑眯眯，“我全要了。”
林舟差点笑出声。三十？2024年这玩意儿泡水都嫌贵。
“八十。”他声音不高，但咬字清楚，“少一分都不卖。”
“哎哟，小伙子，你这是要上天？”那人眉毛一挑，“我告诉你，市管会今天查得严，你这玩意儿要是被当成‘资本主义尾巴’，连人带货扣进去，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林舟心里一紧，但脸上不动。他知道这人是想压价，顺便拿“市管会”吓唬人。可他也清楚，这年头，真被扣了，三天都出不来。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系统兑换的冷钢匕首，割皮带都省力。**当然不能用，但摸一下，心里就踏实。
“行啊。”他忽然一笑，从脖子上解下翡翠吊坠，“我这玩意儿，够不够当砝码？”
他“啪”地一声把吊坠拍在秤盘上。翠绿通透，阳光一照，像一汪深水。
围观的人“哗”地一声围上来。
“这成色……得是老坑料吧？”
“你看看那水头，起码值两百块！”
灰夹克男人眼神一缩，随即咧嘴：“有意思。八十一斤，吊坠押我这儿，三天后赎，行不行？”
“行。”林舟点头，“但要是你转手就卖了，我也不拦着——到时候别怪我找上门。”
男人一愣，随即干笑两声：“痛快！”
交易刚成，林舟还没来得及收钱，远处就传来一阵皮鞋踏地的“咔咔”声。
市管会卫队来了。
四个人，蓝制服，斜挎皮包，手里拎着记事本，挨个摊位查。灰夹克男人脸色一变，立刻指着林舟：“这人！来历不明！卖的灵芝没盖章！”
林舟心一沉。
**他来不及多想，手一翻，五株灵芝眨眼间就消失在系统空间里。**那一瞬，他脑袋像被铁锤砸了一下，眼前发黑，耳朵嗡嗡响，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他赶紧扶住墙，咬牙撑住，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系统兑换的冷钢匕首。
“同志，你这是……”卫队队长皱眉。
“我表哥。”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插进来。
林舟抬头，心跳漏了一拍。
苏婉。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确良衬衫，袖口磨了边，左手小指微微蜷着，像是怕人看见。她不慌不忙地从人群中走出来，掏出一张纸：“他是我表哥，我舅在县中药铺当学徒，这是代销证。”
队长接过一看，皱眉：“这章怎么这么模糊？”
“印油干了。”苏婉眨眨眼，“昨儿补的章，没来得及重盖。”
队长狐疑地打量林舟：“你认识她？”
林舟点头，嗓子发干：“亲表妹。”
“行了行了。”苏婉一把拉住他胳膊，“哥，药铺要关门了，咱还得赶回去给奶奶煎药呢。”
她拽着他走，脚步快得几乎小跑。直到拐进一条窄巷，她才松手，靠在墙上喘气。
“你疯了？”她瞪他，“拿翡翠压秤？那东西一看就不是咱这儿的！”
林舟抹了把汗，心还在狂跳：“没别的办法。奶奶烧得快抽了，我得搞药。”
苏婉盯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掀开他棉袄内衬一角。
暖宝宝贴在里头，边缘还粘着点胶。
她眯起眼：“这不是火折子……是‘贴身暖炉’？”
林舟一僵。
她怎么发现的？
苏婉没多问，只低声说：“下次别用这个，布料不一样，一摸就露馅。”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想活命，就别一个人硬扛。”
林舟看着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重生回来，满脑子都是“搞钱、搞药、搞命”，可忘了——这世上还有人会冒雨送玉米面，会为他伪造代销证，会一眼看出暖宝宝不是火折子。
“谢了。”他声音有点哑。
“别谢。”苏婉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磨坊那边有个药贩子，晚上八点，带钱去。阿莫西林，一瓶五十。”
林舟点头，把钱塞进系统空间——只剩七点能量，不能再开第二次。
晚上七点五十八，废弃磨坊。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墙角的麦草沙沙响。药贩子是个瘦高男人，脸上有道疤，验钱时手指抖得厉害。
林舟递过去两百块，大多是毛票，还带着体温。
药贩子刚要递药，林舟忽然伸手按住瓶子。
标签上印着：阿莫西林胶囊，生产日期2023年。
他心头一跳。
默念：“系统，确认药品信息。”
【警告：现代抗生素穿越可能引发80年代菌群变异风险，建议单次流通量≤3瓶】
林舟咬牙，只拿两瓶，把剩下的钱收回系统。
“你不全要？”药贩子皱眉。
“家里就一个病人。”林舟淡淡道，“吃不死，也别吃出别的病。”
药贩子耸耸肩，收钱走人。
磨坊里只剩他们俩。
苏婉蹲在角落，手里捏着一粒暖宝宝的残胶，对着月光看。
“这胶……粘性太强了。”她喃喃，“不是火折子能有的。”
林舟没说话，只把药瓶揣进怀里。
苏婉忽然抬头：“林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看着她，月光照在她脸上，干净得像山泉水。
“我只知道。”他顿了顿，“奶奶不能死，你也不能。”
苏婉怔了怔，嘴角微微扬起。
她没再问，只是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塞进他手心。
“明早六点，村口老槐树下。我有东西给你。”
她转身走了，布鞋踩在碎石上，声音轻得像风。
林舟摊开纸条，上面是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赵建军昨晚去了当铺，问有没有收过翡翠吊坠。老板说有，还记了纹路。”
林舟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他把纸条塞进系统空间，摸了摸右眉骨的疤。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墙角的麦草打了个旋。
苏婉留下的那粒暖宝宝残胶，正静静躺在磨坊的石槽里，胶面朝上，像一块凝固的琥珀。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