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右下角，红色数字跳动。
【44:00】
只剩四十四分钟。
江辰扣上HK416的保险。
“橘。”
橘麻衣战靴磕地，立正。
“在。”
“我要你做靶子。”江辰指向远处灰扑扑的工学部大楼，“把声浪拉满，火力全开。我要伊东雄彦那个蠢货把所有注意力、子弹、陷阱，全部浪费在你身上。”
这就是送死。
在规则覆盖区搞这么大动静，相当于在脑门刻上“自助餐”三个字。
橘麻衣没动眉毛。
“明白。”她拉动枪栓，转身对着身后八个瑟瑟发抖的敢死队员暴喝，“全体上车！目标工学部，碾碎他们！”
引擎咆哮。
特警装甲车喷出一股黑烟，轮胎卷起碎石。
橘麻衣跳上车顶机枪位，手里MP5换成了刚缴获的重机枪。
她不需要掩体。
她就是掩体。
江辰看着装甲车冲入尘土。
这不是进攻。
这是钓鱼。
只要伊东雄彦盯着橘麻衣，哪怕半小时，这盘棋就活了。
“走。”
江辰低头。
斋藤明日香正把玩着那把沾满虫浆的厨刀，嘴里哼着跑调的歌。
“去哪？吃肉？”少女仰头。
“去偷家。”
江辰推了下镜框，转身走向相反方向。
那片被黑色涂鸦覆盖的死区。
“顺便教教那个所谓的天才博士，什么叫降维打击。”
……
工学部，地下三层。
警报声要把天灵盖掀翻。
监控墙上红光闪烁，映得伊东雄彦脸色惨白。
“疯子！”
他盯着中央屏幕。
那辆黑色装甲车正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撞开路障。车顶，橘麻衣操纵重机枪疯狂扫射，子弹泼水般打在外墙上，火星乱溅。
毫无准头。
嚣张至极。
“居然敢正面冲锋？”伊东雄彦咬牙，金丝眼镜下滑，“这就是你的战术？江辰？只会平推的原始人。”
他抓起麦克风。
“启动‘阿基米德防线’！打开所有规则陷阱！重力反转、摩擦力归零！让他们寸步难行！”
“领袖，侧翼……”助手插嘴。
“侧翼个屁！”伊东雄彦一脚踹翻助手，“没看他们全员都在车上？那就是主力！只要灭了那个女人，剩下一男一女就是没牙的老鼠！调集所有‘处刑人’去正门！把那辆车拆成废铁！”
轰！
屏幕震动。
工学部广场塌陷一半。
装甲车猛地侧滑，半个车轮悬空——“摩擦力归零”生效。几道无形风刃切过，车身装甲发出牙酸的扭曲声。
橘麻衣撞在防盾上，额角渗血。
没擦。
笑得狞厉。
无数穿着防护服的“方舟”成员从出口涌出，那些潜伏在阴影里的异形生物也被血腥味吸引。
饵咸钩直。
鱼群入网。
“开火！打光所有子弹！”橘麻衣扣死扳机。
不需要赢。
只要把水搅浑。
……
校园北侧。
死寂。
柏油路断裂，前方是一片扭曲的黑紫色土地。天空灰黄，还有大块像是贴图错误的色块。
粒子对撞机中心。
禁地。
江辰停步。
面前立着警示牌，字迹像蝌蚪游动，拼凑成血红规则：
【警告：此区域禁止直线行走。违者，放逐。】
江辰扫视前方笔直通道。
视觉上笔直。
实际上，空间坐标早已被扭曲成麻花。普通人迈出一步，就会被扔进异次元绞肉机。
“明日香。”
江辰抓着斋藤明日香的后衣领，把她拎到身前。
“去，走个猫步。”
明日香眨眼，看着前方阴森路面。
在她眼里，这就是条有点脏的路。
“哦。”
少女抱着变形的尖叫鸡，大摇大摆迈腿。
直的。
没有任何花哨走位。
脚掌落地。
嗡——！
空气荡起波纹，规则尖叫，排斥这个BUG。四周空间疯狂折叠，试图把违规者扔进虚空。
下一秒。
波纹触碰到少女周身那圈透明力场。
崩碎。
海浪撞上礁石，浪碎，石不动。
啪嗒。
明日香踩实地面。
没事。
她嫌弃地踢开一块试图缠住脚踝的影子。
“路好软，像踩屎。”
江辰推镜框。
果然。
绝对混乱面前，唯一解法就是比它更不讲理。斋藤明日香就是个行走逻辑黑洞，任何试图解析她的规则，都会因逻辑死循环烧毁CPU。
“跟紧我。”
江辰贴在明日香身后，踏入“绝对安全区”。
两人像烧红餐刀，切进这块名为规则的黄油。
深入三百米。
光线骤变。灰黄天空变成刺眼血红。四周建筑融化，变成一张张哭嚎人脸。
【规则二：目视红色者，剥夺视觉。】
视网膜剧痛。
视野边缘出现黑斑，视神经坏死。
瞬发规则。
一只冰凉小手捂住江辰眼睛。
“主人，别看。”
少女踮脚，整个人挂在江辰身上，挡住漫天红光。
“那颜色好丑，像猪肝。”
灼痛感退去。
江辰透过明日香指缝观察。
那些足以让普通人瞬间瞎掉的红光，照到明日香身上，自动褪色，变成无害灰白。
规则中和。
S级眷属含金量，行走的VIP通行证。
江辰反手搂住明日香的腰，抱紧。
使用装备。
“做得好。”他在她耳边低语，“回去奖励你吃肉。”
“真的？要带血的！”明日香挥舞厨刀，差点削掉江辰头发。
穿过红光区。
长廊。
地面画满反向箭头，空气粘稠。
【规则三：逆行者生，顺行者死。】
时间流速反转。
想前进，必须倒着走。这不仅是动作，更是认知博弈。大脑判定你在“前进”，规则立刻抹杀。
江辰停下。
这涉及底层因果律，单纯靠明日香“无视”不够。
他推镜框。
“明日香。”
“干嘛？”
“转身，脸对着我。”
明日香照做。
“退。”
“会摔跤诶。”
“摔不死。退。”
明日香撇嘴，向后倒退。
江辰紧随。
他没有倒着走。他正对明日香脸，大步向前。
逻辑漏洞。
对长廊而言，有人“倒退”（明日香），符合规则。而江辰，他在“追逐”明日香。
判定中，他没走这条路，他在依附物体。
卡BUG。
两人一退一进，步伐合拍。
墙壁箭头疯狂闪烁，试图判定死刑，但计算核心在明日香那个巨大逻辑黑洞面前一次次卡壳。
滋滋滋。
头顶灯管爆了一排。
规则过载，系统崩溃。
穿过长廊。
核心区。
厚重铅制大门挡在尽头，巨大的辐射警示标志。
超导能源核心所在地。
拿到电池，救活P4实验室，拿到通往“神”的门票。
江辰松开明日香，整理衣领。
太顺。
顺利得让人起疑。
伊东雄彦再蠢，也不会把这种战略要地只交给死板规则。
除非——
这里不需要看守。
江辰走到门前，手套触碰冰冷金属。
无锁。
无禁制。
门虚掩。
细如发丝的缝隙，透出浓烈腐臭。
门把手旁金属板上，有个掌印。
不是灰尘。
是一滩尚未干涸的、绿色粘液。
掌印很小，婴儿手掌大。却深深按进铅板，留下清晰指纹。
江辰眼皮一跳。
新鲜的。
有东西抢先一步，而且是从内部破坏了警报。
HK416枪口对准缝隙。
身后，明日香不再哼歌。
厨刀握紧。
大眼睛里呆萌褪去，野兽般嗜血浮现。
“主人……”
她压低嗓音，喉咙发出威胁低吼，咽下口水。
“里面……有个大家伙。闻起来很好吃。”
江辰伸出一根手指，推开那扇沉重铅门。
吱呀——
摩擦声在死寂回廊回荡。
黑暗中。
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复眼，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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