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深处,那两个还能动弹的流氓已经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拐角,只留下一个昏死过去的同伴,和一地狼藉。
空气中,尘土与汗水混合的腥气尚未散尽,唯一的声响,只剩下那个膝盖被废的家伙压抑不住的痛苦抽噎。
赵卫国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在那些瘫软在地的“垃圾”身上多停留一秒。
他转过身。
动作不带半分烟火气,仿佛刚才那场不到五秒的雷霆暴击,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热身。
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纤细的身影还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臂死死抱着膝盖,瘦削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像一只在寒风中受惊的雏鸟。
赵卫国迈步走了过去。
他没有立刻去扶她,而是先弯腰,单手将那辆倒地的女士自行车扶了起来,车轮空转着,发出“呜呜”的轻响。
他将车稳稳地靠在斑驳的墙壁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投向那个依旧沉浸在恐惧中的女孩。
借着从胡同口透进来的一丝微弱月光,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线条柔和,下巴小巧而精致。一双大眼睛此刻正因为惊吓和泪水,显得格外明亮,如同被雨水洗过的黑曜石。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细腻的白皙,那是长期养尊处优,不见风霜才能养出的色泽。
尽管发丝凌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那股子娇生惯养、与这条破败胡同格格不入的气质,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是她。
娄晓娥。
赵卫国的脑海中,这个名字一闪而过。
此刻的娄晓娥,也正抬起头,用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五官算不上顶尖的俊美,却棱角分明,透着一股硬朗。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刚才一瞬间爆发出的冷冽杀意还未完全褪去,让她心头发颤。
就是这个男人,干净利落,甚至可以说是摧枯拉朽般地解决掉了三个让她绝望的流氓。
那份从天而降的安全感,让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感激,混杂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崇拜,在心底悄然滋生。
“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后的沙哑,怯生生的,像是怕惊扰到他。
“举手之劳。”
赵卫国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蹲下身,视线落在她的脚上。
“脚怎么了?”
他的问话打破了她纷乱的思绪。娄晓娥低头一看,这才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那里的神经。
“刚才……刚才被他们推倒的时候,崴了一下,好疼……”
说着,那股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了上来,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赵卫国没再说话,伸出手,两根手指精准地搭在了她肿胀的脚踝处,轻轻一捏。
他的手指带着常年劳作的薄茧,触感有些粗糙,但动作却意外的轻柔。
一股酸麻的剧痛瞬间窜了上来,娄晓娥“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赵卫国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脱臼了。”
他松开手,语气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啊?”娄晓娥彻底慌了神,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那……那怎么办啊?我……我回不了家了。”
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赵卫国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倒是会接骨。”
他拖长了语调。
娄晓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过嘛……”赵卫国话锋一转,开始慢条斯理地调侃起来,“我可是个乡下人,愣头青一个。你呢,一看就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要是碰了你的身子,回头你再赖上我,跑到我单位去闹,说我耍流氓,那我可担待不起。”
“你……”
娄晓娥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气。
这家伙,怎么这样!
明明是他救了自己,可现在这副样子,活脱脱一个……一个无赖!
可脚踝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却在无情地提醒着她眼下的处境。这黑灯瞎火的胡同,她一个人根本走不出去。
她咬着下唇,贝齿在柔嫩的唇瓣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尊严和现实在脑海里激烈交战。
最终,还是疼痛占据了上风。
她不得不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那……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简单。”
赵卫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微光下显得格外晃眼。
“叫声好哥哥来听听。”
“你做梦!”
娄晓娥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火烧一样。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行,那我走了。”
赵卫国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就作势要走。
“哎!你别走!”
娄晓娥彻底急了。
她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怕。这个男人,真的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咬紧了嘴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天人交战了许久,那股大小姐的矜持与骄傲,最终还是在现实面前寸寸碎裂。
她闭上眼睛,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用一种比蚊子哼哼还小的声音,又羞又气地挤出三个字。
“好……好哥哥。”
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赵卫国停下脚步,侧过头,掏了掏耳朵,一脸的茫然。
“什么?风太大,听不见。”
“你!”
娄晓娥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可她看着他那副“你不喊我就真走了”的无赖模样,除了屈服,别无他法。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闭着眼睛大声喊了出来。
“好哥哥!”
这一声,清脆响亮,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羞愤,在寂静的胡同里回荡。
喊完之后,她的脸已经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才对嘛。”
赵卫国满意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
他重新蹲下身,不再逗她,一手托住她的脚跟,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
手上动作飞快。
娄晓娥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巧妙的力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剧痛。
骨头复位的酸麻感传来,虽然还有些肿胀的痛感,但那种错位的撕裂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他真的会!
娄晓娥的眼中,除了感激,又多了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
赵卫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娄晓娥试着动了动脚,虽然还有些不敢用力,但已经能勉强站起来了。
她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想骑车回家。
可她刚把车推正,就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自行车的链条,在刚才摔倒的时候,也掉了下来,黑乎乎的油泥沾满了齿盘。
她的脚虽然好了些,但蹲下去修车,还是不敢用力。
更何况,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会摆弄这种东西。
赵卫国走了过来,看了一眼。
“链子掉了。”
他走到她的自行车旁,挡住了她的视线,装模作样地弯下腰,双手在链条和齿盘附近摆弄着。
“你别看,都是油,脏。”
娄晓娥下意识地就听话地转开了头。
就在这一瞬间,赵卫国心中意念一动。
【系统空间,回收。】
那辆碍事的女士自行车,连带着那根掉了的链条,在他手下凭空消失,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被他直接收进了系统空间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两手空空,还假装在裤子上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油污。
娄晓娥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疑惑地回头。
“车呢?”
她惊奇地发现,眼前空空如也,刚才还靠在墙边的自行车,竟然不见了。
“坏得太厉害,链条卡死了,一时半会儿弄不好。”
赵卫国面不改色地开始胡扯。
“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帮你藏起来了,明天白天你再过来取吧,省得丢了。”
“上我车吧。”他拍了拍自己那辆破旧二八大杠的后座,随即又改了口,指了指前面的大梁,“算了,你坐大杠上,我载你回家。”
娄晓娥的目光落在那根横在车架上,冰冷坚硬的铁杠子上。
坐上去?
那岂不是要……要整个身子都贴在他怀里?
她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认识不到十分钟,还捉弄过自己的陌生男人,脸颊又开始发烫。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和除了父亲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离得这么近过。
可是,看看这漆黑幽深的胡同,感受着晚风吹来的阵阵凉意,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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