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苏蓉哭着跑开后，没再引发更大的冲突。她一走，教室里的安静就回来了，但同学之间私下的议论没停。
上课铃响，大家回到座位，可不少人还是会偷偷看钱阳和沈心妍，眼神里有好奇，也有猜测。钱阳坐回自己的位置，表面上跟没事人一样，却能感觉到身后沈心妍的目光在他背上停了一会儿，那目光里有担心，还有点明显的疏远。
接下来几节课，沈心妍特别沉默。以前她偶尔会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悄悄看钱阳一眼，现在全程低着头，要么盯着课本，要么低头记笔记。但她的侧脸一直绷着，手指还会无意识地蜷起来，能看出来她心里并不平静。
钱阳很清楚，在学校里，像沈心妍这种性格内向、不爱惹事的女生，被卷进“两女争一男”的八卦里（其实就是陆苏蓉单方面找她麻烦），压力肯定很大。周围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的眼光，足够让她觉得不自在，想躲着所有人。
她现在不需要自己再高调维护她，那样只会让她更受关注，更不自在。她需要的，应该是一点时间和空间，慢慢适应这些突然来的目光和议论。
放学铃一响，同学们很快收拾好书包离开，沈心妍动作也快，铃声刚落就站起来，低着头准备往外走。
“沈心妍。”钱阳叫住了她。
她的背影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却没抬头看钱阳，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
教室里很快就剩他们两个人，夕阳照进教室，把周围染成了暖黄色。钱阳走到她面前，没靠得太近，留了让她觉得舒服的距离，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递过去，语气跟平时一样平和：“这是今天物理课的笔记，后面几道例题我补了两种解法，你应该能用得上。”
他没提贴吧的事，没提陆苏蓉来找麻烦的事，也没问她为什么最近躲着自己，就跟平时同学之间借笔记一样自然。
沈心妍有点意外地抬头，对上钱阳的目光。他的眼神很干净，没有同情，没有可怜，也没有因为之前护过她就显得得意，只有平时的平静，还有点不容易察觉的关心。
她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好像被这平和的态度松了一点。犹豫了一会儿，她伸手接过笔记本，指尖微微蜷着，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钱阳笑了笑，“明天见。”
说完他没多停留，背上书包就走出了教室。他知道，现在让她一个人待着，比说再多安慰的话都管用。
沈心妍站在原地，看着钱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笔记本上的字迹很工整，重点内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出来。她心里其实挺复杂的：之前确实因为那些流言和陆苏蓉的找茬，觉得特别难受，想躲着所有人，甚至有一瞬间还怪过钱阳，觉得要是没跟他在图书馆遇到，自己就不会被卷进这些麻烦里。
但刚才钱阳的态度，没有逼她解释，没有借着护过她的事拉近关系，反而用递笔记这种普通的方式，告诉她一切跟以前一样。这种被尊重、被在意感受的感觉，让她心里因为慌乱攒下的紧张，慢慢松了点。
她把笔记本抱在怀里，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眼里的慌乱少了点，多了丝坚定。
接下来几天，贴吧里的帖子慢慢没人讨论了——高三学生大多时间都在做题、考试，没那么多精力关注八卦。陆苏蓉好像也冷静下来，没再来找钱阳和沈心妍的麻烦，只是偶尔在走廊遇到，会给钱阳一个冷冰冰的白眼。
钱阳和沈心妍之间，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状态。沈心妍不再刻意躲着钱阳，但也没回到之前那种能悄悄对视的亲近。钱阳偶尔递过去的饮料，她会接；钱阳问她英语题，她也会耐心讲，但两人的交流大多只围绕学习，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一定的分寸。
直到周五的数学小测。
试卷发下来，钱阳扫了一遍，大概知道怎么做。做到最后一道大题时，他的思路卡住了，怎么都想不通。正盯着题目琢磨的时候，一张叠得很小的纸条，被一只纤细的手从旁边轻轻推到了他的桌角。
钱阳心里一动，抬头看过去。沈心妍正低头算前面的题目，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只有她的耳朵尖悄悄红了，能看出来她有点紧张。
他偷偷展开纸条，上面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行清秀的小字，写的是他卡壳那道题的关键辅助线作法。
钱阳一下子就想通了，顺着这个思路，很快就把题解完了。
交卷后，他看向沈心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谢谢。”
沈心妍还是没看他，但嘴角轻轻往上弯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很淡但很明显，还轻轻“嗯”了一声。
这场风波看着是过去了，但有些东西，在这些小插曲之后，反而变得更实在了。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维护着这份难得的相处，在学校的压力和青春期的在意之间，找着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而真正的考验，可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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