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皱起眉：“不够。七楼太高，下去不容易，留在这里就是等死。我刚才在楼下看见，小区门口的超市好像还没被围死，那里应该有吃的和水。”
“去超市？”苏晴脸色更白了，“楼下那么多……怪物，怎么过去？”
“硬拼肯定不行，”老赵看向林默，“你刚才说，张婶是自己摔的？”
林默心里一动，知道老赵起了疑心，但他还是没说实话，只道：“可能是撞门太用力，没站稳，脖子磕在台阶上了。”
老赵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追问，转头对苏晴说：“你是医学生，懂急救，等会儿要是有人受伤，全靠你了。小林，你年轻，力气大，等会儿跟我走前面。我们先把楼道里的‘东西’清干净，从消防通道下去，尽量别弄出太大动静。”
他顿了顿，举起手里的钢管：“这些‘疯子’看着吓人，但脑子好像不太好使，速度也慢，只要敲准后脑勺，一下就能解决。记住，千万别被它们抓到或咬到，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病。”
林默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菜刀。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刚才那道凭空出现的伤口，真的是巧合吗？如果等会儿遇到危险，这能力还能再用出来吗？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更多的嘶吼声，仿佛整个楼道都被唤醒了。
老赵脸色一变：“没时间了，走！”
他率先走向楼梯口，钢管紧握在手里，脚步放得极轻。林默和苏晴跟在后面，苏晴的手术刀握得更紧了，指节都泛白了。
走到楼梯转角，林默下意识地看向张阿姨的尸体，脖颈处的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脏却跳得更快了。
刚下到六楼，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突然从一间半开的门里扑了出来，他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灰色，嘴里流着涎水，直勾勾地盯着老赵。
“小心！”林默低喝一声。
老赵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对方的扑击，同时钢管横扫，精准地砸在男人的后脑勺上。
“噗”的一声闷响，男人应声倒地，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老赵喘了口气，低声道：“看到了？就这么打。”
林默和苏晴都没说话，只是脸色更白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哪怕对方已经不是“人”了。
继续往下走，又遇到了两个被感染的邻居。老赵解决了一个，另一个扑向苏晴时，林默想
那只青灰色的身影扑向苏晴时，林默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过去。他手里的菜刀劈砍得毫无章法，只知道不能让苏晴被碰到。刀锋擦过对方的胳膊，带起一片黑血，却没能造成致命伤。那“东西”嘶吼着转身，枯瘦的手爪直抓林默的脸。
“躲开！”老赵的吼声刚落，钢管已经带着风声砸来，正中那东西的侧脸。它踉跄着后退两步，林默趁机扑上去，双手紧握刀柄，狠狠刺进了它的胸口。
温热的黑血喷溅在他脸上，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臭味。林默胃里一阵翻涌，却死死咬住牙没松劲。直到那东西彻底不动了，他才踉跄着后退，瘫坐在台阶上，大口喘着气。
“不错，够狠。”老赵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许，“这世道，心慈手软就是找死。”
苏晴蹲在一旁，捂着嘴干呕了几声，脸色苍白如纸，但还是强撑着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酒精棉递给林默：“擦擦吧，小心感染。”
林默接过酒精棉，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指尖触到皮肤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不是害怕，更像是一种肾上腺素飙升后的余震。他看向自己的右手，刚才情急之下，竟完全忘了那所谓的“能力”，还是靠最原始的搏斗才活下来。
“往下走就是消防通道，”老赵指了指楼梯尽头的铁门，“从那里下去能绕开小区主干道，直接通往后门的超市。”他推了推铁门，锁芯发出“咔哒”的轻响，竟然没锁。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侥幸。老赵示意林默和苏晴跟上，自己则握紧钢管，率先走了进去。
消防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应急灯的绿光幽幽闪烁。楼梯上堆满了杂物，显然很久没人清理过。他们放轻脚步，一级级往下走，鞋底踩在积灰的台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走到四楼和三楼之间的平台时，苏晴突然“啊”了一声，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林默眼疾手快扶住她，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平台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具小孩的尸体，正是张阿姨的孙子小宇，身上穿着卡通睡衣，胸口有一个血淋淋的洞。
苏晴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林默心里也堵得难受，他想起那个总在楼道里拍皮球的小家伙，每次见到他都会甜甜地喊“林叔叔”。
“别看了，走。”老赵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转过身，没再看那具尸体。
林默扶着苏晴，刚要迈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小宇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等等！”他低喝一声，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具小小的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接着缓缓抬起头，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浑浊不堪，嘴角咧开，露出和张阿姨一样诡异的笑容。
“饿……”
沙哑的童声在寂静的消防通道里响起，格外渗人。小宇猛地朝离他最近的苏晴扑了过去。
苏晴吓得浑身僵硬，连尖叫都发不出来。林默想也没想，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则迎了上去。可看着那张曾经稚嫩的脸，他手里的菜刀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小林！别愣着！”老赵的吼声惊醒了他。
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小宇的手爪已经抓到了林默的胳膊，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传来一阵刺痛。
“嘶——”林默倒吸一口凉气，剧痛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右手手背突然再次传来熟悉的灼痛感。
就是现在！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抬起右手，对着小宇的胸口猛地一划。
“嗤啦！”
一道无形的裂隙闪过，小宇的动作骤然停住，胸口出现一道整齐的伤口，黑血喷涌而出。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了动静。
林默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小宇的尸体，浑身都在发抖。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道伤口是自己划出来的。
“你……”老赵震惊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疑惑。
苏晴也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默的右手。
林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知道，自己的秘密，藏不住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上来。应急灯的绿光开始疯狂闪烁，墙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不好，有大家伙！”老赵脸色剧变，“快往上走！”
三人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往楼上跑。林默跑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楼梯下方——昏暗中，一个足有两米高的黑影正缓缓走来，它的身体像是由好几个人的肢体拼接而成，手臂粗壮如树干，每走一步，整个楼梯都在摇晃。
那是……进化型的变异体？
林默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他不知道，这只突如其来的大家伙，会将他们引向更危险的境地，也让他不得不彻底暴露自己的能力。而此刻，他手臂上被小宇抓伤的地方，正隐隐泛起一丝青灰色。
急促的脚步声在消防通道里回荡，应急灯的绿光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身后那巨型变异体的喘息声越来越近，像是风箱在拉动，每一次落地都震得台阶发颤，碎石和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
“往七楼跑！”老赵边跑边喊，“顶楼只有一个出口，或许能困住它！”
林默咬着牙跟在后面，右臂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他偷偷瞥了一眼，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起淡淡的青灰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手肘蔓延。
“你的胳膊！”苏晴跑在他身侧，一眼就看到了那诡异的颜色，脸色骤变，“这是……感染了？”
林默心里一紧。他想起那些青灰色的变异体，难道被抓伤就会变成那样？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右手手背的灼痛感也随之而来，比前两次更加强烈，仿佛有团火要烧穿皮肤。
“别停下！”老赵回头吼了一声，钢管在他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到了顶楼再说！”
三人拼尽全力冲上七楼，老赵一脚踹开通往天台的铁门，大喊：“快进去！”
林默和苏晴踉跄着冲上天台，老赵紧随其后，反手就要关门，却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死死抵住。那手臂上布满青筋和扭曲的皮肤，指甲漆黑如铁，猛地一用力，铁门就被推得向外张开半尺。
巨型变异体的脑袋探了进来，那是一张被缝合般的脸，数只浑浊的眼睛嵌在不同的位置，嘴巴咧开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涎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吼——”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臭的气浪扑面而来。老赵死死顶住门框，脸憋得通红，钢管在他手里都微微弯曲。
“小林！想想办法！”老赵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嘶哑。
林默看着那只挡住门的粗壮手臂，又看了看自己泛着青灰色的右臂，强烈的求生欲和对变异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像一根火柴点燃了心底的引线。
右手的灼痛瞬间爆发到顶点，仿佛要烧起来一般。他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缓慢——巨型变异体手臂上的青筋跳动、老赵抵门时肌肉的收缩、甚至空气流动的轨迹都清晰可见。那些流动的空气在他眼中化作无数条透明的线，而那变异体的手臂，就卡在其中一条最密集的线上。
“就是这里！”
他低吼一声，凝聚起全部精神，右手猛地向前一划。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一道无形的裂隙顺着视线中的线条切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噗嗤！”
一声沉闷的撕裂声响起，巨型变异体那条粗壮的手臂竟从肘部整齐地断裂开来，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满了半边铁门。
“嗷——”
变异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剩下的手臂疯狂地拍打铁门，却因为失去平衡向后踉跄了几步。老赵趁机用尽全身力气关上铁门，“哐当”一声扣上插销，两人合力用旁边的废弃铁架死死抵住。
直到铁门不再晃动，三人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天台上只有一台生锈的水箱和一堆杂物，风从四周的围栏缝隙里灌进来，带着城市废墟的腥气。
“你……你刚才那是……”老赵指着林默的右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探究，刚才那道凭空出现的伤口，绝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林默没有回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右臂上。那青灰色的蔓延已经到了手肘，刺痛感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影响到他的动作，指尖微微发麻，不受控制地颤抖。
“必须处理伤口！”苏晴反应过来，立刻从背包里翻出纱布和碘伏，“赵大爷，帮我按住他！”
老赵立刻按住林默的肩膀。苏晴咬着牙，用碘伏棉狠狠地按在伤口上。剧烈的刺痛让林默浑身一颤，眼前阵阵发黑，右手的灼痛感和伤口的疼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忍住！”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在林默的手臂上，“这东西可能有病毒，必须杀死它！”
她拿出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伤口周围那层青灰色的皮肤，黑血立刻涌了出来。林默疼得浑身冷汗直冒，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不断闪过张阿姨和小宇变异后的脸，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们嘶哑的“饿”声。
“别睡！”老赵用力拍了拍他的脸，“想想怎么活下去！你死了，我们俩也活不成！”
活下去……
这个词像一道光刺破混沌。林默猛地睁开眼，右手的灼痛感再次爆发，这一次，他没有将力量释放在外界，而是下意识地集中精神，试图用那股灼热去对抗手臂里的寒意。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他的意念集中，手背的灼热感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那青灰色的皮肤竟开始消退，虽然缓慢，却真实存在。伤口处的黑血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刺痛感也减轻了几分。
苏晴和老赵都看呆了。他们眼睁睁看着那诡异的青灰色褪去，林默手臂上的皮肤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有那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这……这是你的能力？”苏晴喃喃道，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默喘着气，虚弱地点点头。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能力或许不仅能撕裂外物，还能对抗体内的感染。但这种对抗让他消耗巨大，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连抬手都困难。
就在这时，天台的铁门再次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比刚才更猛烈，整个门框都在变形。那巨型变异体显然没放弃，正用剩下的手臂疯狂地砸门。
“它还没走！”老赵脸色凝重地站起来，重新握紧钢管，“这破门撑不了多久了。”
林默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苏晴扶着他靠在水箱上，从背包里翻出最后半瓶水递给他：“先补充体力。”
林默接过水，喝了两口，视线落在天台边缘。这栋楼是老城区的旧楼，天台边缘没有太高的围栏，下面是七楼的窗户，再往下就是密密麻麻的居民楼。
“我们可以从别的楼层下去。”林默指着下方，“顺着排水管爬下去，应该能绕开它。”
老赵探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七楼太高，排水管锈得厉害，万一断了……”
“总比被那怪物撕碎强。”林默打断他，右手的灼痛感虽然减弱，却让他对危险更加敏感，“它快破门了。”
撞击声越来越密集，铁门已经被撞得向外凸起，插销发出刺耳的断裂声。老赵咬了咬牙：“苏晴，你先下！我断后！小林，你能撑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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