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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未央:汉使的匈奴十年 第119章火典为饵,声锁敌心

石门被推至半开时,霉味混着某种陈腐的纸墨气扑面而来。

张骞的指尖在门环上顿了顿——门内的响动更清晰了,像是有阵无形的风正掠过层层叠叠的纸页。

他深吸一口气,侧身挤了进去。

四壁的陶瓮在长明灯下泛着幽光,大的如半人高的酒坛,小的不过捧在掌心。

最靠近门口的瓮口半敞,一截染着血渍的布帛垂落下来,张骞弯腰拾起,布帛边缘的汉隶刺得他瞳孔一缩:六月廿三,右贤王部粮车过居延泽,车载粟米三百石——这是卫青部将的密报,他曾在长安军议上见过类似的笔迹。

原来如此。他的喉结动了动,指腹抚过布帛上干涸的血痕。

心印在眉心发烫,眼前浮起淡蓝色的扫描线,三十七道红芒在陶瓮间闪烁,每一道都对应着汉匈边防的关键情报。

金粟门哪里是西域商行?

分明是座吞噬使节的情报黑洞,大月氏、乌孙、甚至汉使的密信,全被封在这声窖里。

他反手摸向腰间的短刀,刀尖抵住最近的陶瓮——毁了这些,匈奴的耳目就断了。

可刀尖即将划开瓮口封泥时,他突然顿住。

阿史德能在归魂井前主持焚典仪式,必然对声窖了若指掌,若所有文书都不翼而飞,她定会顺着蛛丝查到自己头上。

要留饵。他对着长明灯呵了口气,灯焰摇晃间,陶瓮上的霉斑竟显出些微的新旧差异。

过时的军报、失效的密信,这些阿史德不会仔细核查的旧物,正好做饵。

他挑出三份边角发脆的汉牍,沾了灯油在空白处涂抹——用匈奴左部俚语写左谷蠡王与伊稚斜单于有隙,再添一句龙城祭天前夜,孪鞮氏血祭将起。

《出关志》残页从袖中滑出,他盯着自己当年在大宛记下的水道图,笔尖重重戳在贰师城位置:断此水,大宛王庭三月无水。墨迹未干,他便将残页塞进陶瓮最上层,压在那三份军报之上。

当最后一枚陶瓮的封泥重新按紧时,他听见密道里传来脚步声。

乌孙烈的独眼从门缝里探进来,灯笼的光晕在石壁上晃出个摇晃的影子。你怀里的瓮轻了。老兵的声音像磨过锈的刀,藏了什么?

张骞解下腰间的羊皮囊,里面是他连夜抄录的《月氏秘典》副本:绿袖的父亲叫张仲,该刻在归魂井的汉使名录里。他将羊皮囊递过去,若我死了,麻烦你。

乌孙烈的手悬在半空,独眼映着长明灯的光,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

他突然别过脸去,刀柄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走。

声窖的石门在身后闭合时,张骞听见老兵的叹息混着陶瓮的嗡鸣,像极了当年伊稚在匈奴帐外弹的胡笳。

第二日未时,阿史德的银铃步摇撞在声窖石壁上。

她掀开最显眼的陶瓮封泥,展开那份左谷蠡王欲叛的军报时,指尖都在发抖。汉使果然急了。她将文书按在胸口,对随从下令,快马送大宛王庭,就说汉将想乱匈奴,我们正好要他们割三城作谢礼!

药寮里,张骞攥着药杵的手骤然收紧。

心印里浮起细密的红线,那是阿史德心腹的马蹄印——从金粟门西角门出,过青盐滩换第三匹汗血马,夜半在红柳驿用孤雁暗号联络。

他闭目感应着这些轨迹,耳边忽然传来老羯的竹杖点水声。

暗渠中枢的水壁被竹竿敲出波纹,张骞望着水面映出的蛛网状纹路,节杖在地上划出三个交叉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哈桑捧着绿袖绣的小囊凑过来,囊里半枚五铢钱泛着铜绿,她说这是她爹留下的。

张骞将钱系在节杖顶端,心印里的安全指数叮地跳到81%。

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望着王庭方向的暮色,嘴角勾出极淡的笑:他们以为自己在布网,其实...

话音未落,绿袖的小囊突然轻颤。

他低头望去,五铢钱上的五字凹痕里,不知何时渗进了一丝极淡的朱砂——像是有人用指尖蘸了血,刚点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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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未央:汉使的匈奴十年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