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的动作比武则天预想的还要快。
不过两日功夫,那老婆子便借着送些针线活计的由头,再次登了武家的门。彼时武大郎刚挑着担子出门,院子里只有武则天一人,正慢条斯理地晾晒着几件旧衣。
“娘子。”王婆压低声音,脸上带着谄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飞快地将一个用油纸包得严实的小包塞到武则天手中,“大官人那边……东西备好了。说是西域传来的古怪方子,混在饮食里,无色无味,初时如同偶感风寒,只会乏力咳嗽,但会日渐沉重,月余之内……便可掏空身子骨,神仙难救。”
武则天接过纸包,指尖冰凉,面上却无波无澜。她捏了捏,分量很轻。“他倒是有心。”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王婆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大官人还让老身传话,说……一切都听娘子安排,绝不敢有半分逾矩。”经历了上次的震慑,西门庆那点旖旎心思已被恐惧压下去大半,如今只盼着能办好这趟差事,早日得偿所愿,又或是……早日摆脱这可怕女子的掌控。
“知道了。”武则天将纸包从容纳入袖中,“告诉他,安分些,时候到了,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是,是。”王婆连声应着,不敢多留,躬身退了出去。
武则天站在原地,袖中的小包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而致命。月余之内?她等不了那么久。乱世将至,她没时间在这清河县蹉跎岁月。必须加快进程。
当夜,武大郎归来,照例是满身疲惫与烟火气。晚饭桌上,除了一如既往的炊饼小菜,还多了一碗武则天亲自下厨熬的“姜枣茶”。
“金莲,这是……”武大郎看着那碗热气腾腾、散发着姜枣甜香的茶汤,有些受宠若惊。自成亲以来,妻子何曾对他如此体贴过?
“近日天气转凉,我看你每日起早贪黑,甚是辛苦。”武则天语气依旧平淡,却难得地说了几句关切之言,“喝碗热茶,驱驱寒氣。”
武大郎顿时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连点头:“哎,好,好!有劳娘子费心!”他端起碗,吹了吹热气,便大口喝了下去。那茶汤味道有些微的苦涩,混在姜枣的甜辣里,并不明显,他只当是火候或是姜皮所致,并未在意。
武则天静静地看着他将茶汤饮尽,眼神深邃如古井。
从这一夜起,武大郎的“病”,便开始了。
起初只是些微的咳嗽,浑身乏力。他只当是染了风寒,并未在意,依旧每日出摊。武则天则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担忧,劝他歇息两日,甚至还让恰好归家稍晚的武松也知晓了兄长的“不适”。
武松见兄长精神不济,又听嫂嫂言语恳切,便也劝道:“哥哥,既然身子不爽利,便歇息两日,莫要强撑。”
武大郎心中暖融,只觉得兄弟出息,妻子贤惠,自己虽身子不适,却也值得。他便听了劝,在家歇了两日。
然而,病情并未如寻常风寒般好转,反而愈发沉重。咳嗽日渐剧烈,有时甚至喘不上气,面色也由蜡黄转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他开始食欲不振,原本就矮小的身躯,更显佝偻瘦弱。
武则天衣不解带地在旁“照料”,端茶送水,煎药喂饭,将一个贤惠妻子的角色扮演得无可挑剔。只是那煎药的罐子里,除了郎中所开的寻常风寒药剂,总少不了那油纸包里的些许“佐料”。
邻里街坊见了,无不夸赞潘金莲贤淑,武大郎好福气。唯有武松,看着兄长日渐憔悴,心中那份怪异感再次浮现。兄长的病,来得太过突兀,也缠绵得有些诡异。他私下里也请过几位郎中,皆诊为“积劳成疾,风寒入骨”,开了方子却总不见效。
他有时会将探究的目光投向忙碌的嫂嫂,她却总是那般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忧虑,让他抓不住任何错处。他甚至为自己的怀疑感到一丝愧疚。
这一日,武松因公务需离家数日,临行前,他特意找到武则天,郑重一礼:“嫂嫂,兄长病重,武松却需公务在身,不能榻前尽孝,家中一切,全赖嫂嫂操持了。武松……感激不尽!”
武则天扶住他,目光坦然与他对视:“二郎放心前去便是,家中自有我看顾。只盼你公务顺利,早日归来。”
她的镇定,反而让武松心中稍安。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
送走武松,武则天回到弥漫着药味的屋内,看着榻上气息奄奄的武大郎,眼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
时机,差不多了。
武松不在,障碍已除。武大郎病入膏肓,油尽灯枯之象已显。这场戏,该落幕了。
她需要一场“意外”,一场能彻底了结此事,且能将自身嫌疑洗刷干净的“意外”。王婆和西门庆,该派上最后的用场了。
她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王婆茶坊的方向,如同运筹帷幄的将领,即将发出总攻的号令。
这清河县的第一局,该收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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