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平静的反问,像一盆冰水浇在沸腾的油锅里,让整个刑讯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壁虎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少年。那头刺眼的白发,那只猩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的赫眼,还有那平静到诡异的语气……一切都透着一股让他极度不适的陌生感。
猎物,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猎物应该哀嚎,应该求饶,应该在他脚下像条蛆虫一样蠕动。
而不是用这种……审视的,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哈……哈哈……”壁虎干笑了两声,试图重新掌控局面,“装神弄鬼。看来是我下手还不够重,让你脑子都坏掉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与剧痛,如同海啸般从金木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席卷而来。
刚刚靠着精神突破强行凝聚起来的气势,瞬间土崩瓦解。
他眼中的猩红光芒黯淡下去,身体一软,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垂了下去,只靠着锁链的束缚才没有倒地。
“呃……啊……”
破碎的呻吟从他喉咙里挤出。精神的蜕变,并不能瞬间修复肉体的创伤。骨骼的碎裂,肌肉的撕裂,神经的哀鸣……所有被意志强行压下的痛苦,在这一刻加倍反噬。
“是我的错……”
他的意识再次陷入混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嘴角的鲜血,滴落在地。
“都是我的错……妈妈……如果我……更强一点……”
“错?”
那个熟悉又充满诱惑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纯白色的精神世界里,白发利世的身影重新凝聚。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断用头撞击着地面,仿佛要将自己撞碎的金木,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
“你现在才明白是你的错吗?太晚了。”
“不过,你还是没搞清楚重点。”
利世走到他身边,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身体,像是在对待什么肮脏的垃圾。
“你错的,不是不够善良,也不是不够努力。”
她蹲下身,捏住金木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那双冰冷的眼睛。
“你的原罪,是你的‘无能’。”
“正是因为你无能,你才会被我选中。一个内心空洞,渴望被填满,又软弱到不敢反抗的容器,简直是完美的‘温床’。”
“正是因为你无能,壁虎才会选中你。一个拥有怪物般恢复力,精神却脆弱得像张纸的玩具,还有比这更有趣的吗?”
“你以为你被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命运的不公吗?”
利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残忍的愉悦。
“不,小金木。是你自己,是你那深入骨髓的无能,为你铺好了通往地狱的每一块砖石。”
“你不是受害者。”
“你是……最完美的祭品。”
……
“哗啦!”
一盆冰冷的脏水,兜头浇下。
刺骨的寒意让金木猛地惊醒,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出了几口混着血丝的水。
意识,从那个纯白色的绝望地狱,被强行拉回了更加残酷的现实。
他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比蜈蚣入耳更让他恐惧的景象。
秀和遥,那两个不久前还试图安慰他的喰种同伴,此刻正被人像两条破麻袋一样丢在地上。他们的手脚被反绑着,嘴里塞着破布,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壁虎就站在他们身边,手里把玩着那把沾满金木血肉的钳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醒了?”
壁虎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白的笑容。
“刚才你那些朋友的话,提醒我了。一个人玩游戏,多没意思啊。”
他用钳子指了指地上的两个人,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来,我们玩个新游戏。”
“这两个人,你选一个。”
“你选谁,我就放了另一个。怎么样,很简单吧?”
金木的大脑,一片空白。
选……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
“别装傻。”壁to虎的不耐烦地用钳子敲了敲地面,“意思就是,你来决定他们两个谁死,谁活。”
“我让你选,是因为我之前听到了哦。”壁虎的语气里充满了恶毒的炫耀,“我特意让他们去照顾你,给你擦身,给你喂水,就是为了今天。”
“让你亲手,把你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可怜的‘羁绊’,给碾得粉碎!”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很绝望?”
轰隆!
金木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原来……原来那短暂的温暖,那句“我们不会丢下你”,从一开始,就是恶魔布下的陷阱。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此刻,品尝到比肉体折磨强烈千百倍的……精神地狱!
……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中,诸天万界的屏幕,却突然闪烁了一下。
画面,毫无征兆地切换了。
刑讯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充满了阳光和茶香的、宁静的社团活动室。
一个黑发死鱼眼的少年,正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他对面坐着一个黑长直的美少女,正优雅地品着红茶。旁边,一个粉色头发的团子头少女,正手忙脚乱地摆弄着曲奇饼干。
【总武高奉仕部(比企谷八幡):啊……真是的,为什么非要看这种东西啊,眼睛都要烂掉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一种基于利益和伪善的表演,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撕开,除了满足施虐者的变态欲望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吗?真是的,还不如让我回家陪小町。】
【总武高奉仕部(雪之下雪乃):比企谷君,请不要用你那腐烂的价值观来揣测一切。这件事的本质,是绝对的恶对绝对的善的单方面凌虐。那个名为‘壁虎’的个体,其行为已经超出了生物捕食的范畴,进入了纯粹反社会人格的领域。他的目的不是生存,而是通过破坏他人的精神来确认自身的存在。从逻辑上讲,这是一种极度低级的自我满足方式。】
【总-武高奉仕部(由比滨结衣):小雪乃,小企……你们不要说得那么吓人啦!那个叫金木的男孩子,也太可怜了吧……呜……还有那个叫壁虎的,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转变,让万界观众都愣住了。
前一秒还是血腥残酷的R级片现场,后一秒就变成了轻松日常的校园番?
【晓组织(飞段):搞什么鬼?!本大爷正看到兴头上呢!这个死鱼眼是谁啊?他懂个屁的艺术!】
【海军总部(黄猿):哦呀呀~真是可怕呢~突然就切换了频道,天道放映厅也会出故障吗?】
【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哼,无聊的插曲。不过那个女人的观点,本王倒是勉强认可。这种渣滓的所作所为,确实毫无美感可言。】
这短暂的插曲,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
屏幕再次一闪,那间和平的活动室消失了。
阴冷、潮湿、充满了血腥味的刑讯室,重新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而那份刚刚被冲淡的绝望感,以更加沉重、更加粘稠的姿态,扑面而来!
……
金木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看着地上的秀和遥,两人正拼命地摇头,眼中满是泪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看得懂他们的口型。
他们在说:“不要管我们!”
他们在说:“快逃!”
他们在求他,不要因为他们而做出选择。
可是……
怎么可能做得到!
选择一个,放弃另一个?
这和亲手杀死其中一人,有什么区别?!
“不……不要……”
金木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他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幼兽,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求你了……放了他们……我怎么样都行……求你了……”
他试图挣扎,但身上的锁链却纹丝不动。他只能徒劳地哀求,将自己最后仅存的尊严,碾碎在地上,祈求恶魔能发一丝善心。
鬼灭之刃世界。
炭治郎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双红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
“不可原谅……”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种逼迫他人在同伴之间做出抉择的恶行,让他想起了那些被鬼逼迫着背叛家人的可怜人。这是对生命、对羁绊最恶毒的践踏!
“这就是纯粹的恶。”蝴蝶忍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但声音却冷得像是能冻结空气,“他享受的,正是金木君此刻的痛苦。越是痛苦,他就越是愉悦。对付这种东西,任何的道理和仁慈都是没有用的。”
富冈义勇沉默地看着屏幕,只是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毕露。
壁虎显然对金木的哀求感到非常满意。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
“对,对,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种声音!”
他兴奋地踱着步,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快点选啊!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再不选的话……”
他的声音突然阴沉下来。
“我可就要帮你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对金木来说,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一个世纪。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母亲的教诲,利世的嘲讽,安定区大家的面容,还有眼前同伴绝望的眼神……无数的画面在他脑中交织、碰撞,将他的理智撕扯得支离破碎。
他做不到。
他真的做不到。
“看来,你还是下不了决心啊。”
壁虎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真没劲。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铁钳。
“既然你这么没用……”
“那就两个都别要了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那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了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
“噗嗤!”
一声闷响。
那把刚刚还在敲击地面的铁钳,此刻已经整个没入了遥的眼眶。
鲜血,喷涌而出。
遥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嘴里的呜咽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嗬嗬声,随即,便彻底失去了声息。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金木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凋零了。
“啊……”
金木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单调的音节。
他呆呆地看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转。
“还有一个呢。”
壁虎残忍的声音,将他从死机状态中惊醒。
他猛地转头,看向仅存的秀。
秀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解脱般的悲哀。他看着金木,似乎想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壁虎没有再用工具。
他抬起脚,那只穿着巨大皮靴的脚,对准了秀的头颅。
然后,重重地,踩了下去。
“砰!”
西瓜碎裂般的声音。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金木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壁虎甩了甩脚上沾染的秽物,走到金木面前,蹲下身,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拍了拍他的脸。
“看到了吗?”
“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的犹豫,你的软弱,你的无能……”
“他们两个,才会都死掉。”
“是你。”
“是你杀了他们。”
“金木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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