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轮到我了。”
当那六个字从金木的嘴里吐出时，壁虎那被赫子面甲覆盖的独眼里，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茫然”的情绪。
热身？
刚才那场将他所有体力与理智都消磨殆尽的、单方面的虐杀，只是……热身？
不等他从这句话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已然袭至面门！
太快了！
壁虎的战斗本能疯狂地尖叫着，他甚至来不及抬起手臂格挡，只能勉强将头向一侧偏去。
“嗤啦——！”
一条鲜红的鳞赫，如同烧红的烙铁划过牛油，轻易地撕开了他脸侧那坚硬的赫子面甲，带起一串黑紫色的血液与赫子碎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疼痛，迟钝地传来。
但比疼痛更先抵达的，是金木那鬼魅般的身影。
他根本没有停留在原地，在第一条鳞赫发动攻击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借助另外三条鳞赫的支撑与推动，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瞬间出现在壁虎的右侧死角！
壁虎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扭转身体，覆盖着赫子铠甲的巨拳带着万钧之势，朝着金木出现的方向狠狠砸去！
然而，他砸空了。
金木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半空中折叠，躲开拳风的同时，第四条鳞赫悄无声息地从下方探出，如同一条最毒的蝮蛇，精准地刺入了壁虎那粗壮膝盖的关节缝隙之中！
“咔嚓！”
那是赫子铠甲被强行撬开的声音！
“啊啊啊啊！”
剧痛让壁虎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嘶吼，他引以为傲的赫者铠甲，第一次被从内部攻破！
但这仅仅是开始。
金木的身影围绕着壁虎庞大的身躯，展开了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忍的舞蹈。
四条鳞赫，化作了四把最致命的手术刀。
它们不再进行大开大合的劈砍，而是以一种外科医生解剖标本般的精准，不断地攻击着壁虎赫子铠甲的每一个连接处、每一道缝隙、每一个相对脆弱的关节！
“锵！锵！锵！锵！”
鳞赫与甲赫碰撞出密集的火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刑讯室里回荡。
曾经那个只能被动挨打，连躲闪都做不从容的少年，此刻却将一个半赫者化的S级喰种，玩弄于股掌之间。
壁虎彻底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他的力量依旧强大，每一次挥拳，每一记扫腿，都足以开碑裂石。但这些攻击，却连金木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就像一头被无数蚊蝇叮咬的巨象，空有一身蛮力，却只能在原地疯狂地咆哮、徒劳地挥舞着手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地肢解。
“噗嗤！”
又一条鳞赫抓住了机会，从臂铠的缝隙中刺入，直接贯穿了壁虎的小臂，然后猛地一搅！
“呃啊！”
壁虎吃痛，手臂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而金木，捕捉到了这个稍纵即逝的破绽。
他不再游走，四条鳞赫同时发力，如同四根钢缆，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死死地缠住了壁虎的四肢！
“给我……过来！”
金木低吼一声，四条鳞赫猛然收紧！
壁虎那庞大的身躯，第一次，被一股比他更加蛮横的力量，硬生生地扯得失去了平衡，四肢大张，狼狈地跪倒在地。
金木从空中落下，一脚踩在了壁虎的后背上。
他低着头，看着脚下这个不久前还将自己视为玩具的男人，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骨头碎裂的声音，很悦耳。
但已经无法带来任何感觉了。
疼痛？那是什么？
没有力量，就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温柔……根本毫无意义。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废物……就是应该被筛选出来的……
金木的脚下，猛地发力。
“砰！”
壁虎的胸膛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坚硬的赫子胸甲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整个地面都向下塌陷了几分。
“你这……混账……”
壁虎艰难地抬起头，赫子面甲已经破碎不堪，露出了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屈辱、愤怒，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想反抗，想挣脱。
但他惊恐地发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四条鳞赫，如同附骨之疽，越是挣扎，就收得越紧。鳞赫上锋利的边缘，已经深深地勒进了他的赫子铠甲，甚至切开了他的肌肉。
他的体力，在长时间的赫者化和高强度战斗中，已经消耗到了极限。
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他，快要不行了。
……
与此同时，另一个维度。
无限城。
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无数的建筑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拼接、倒置、悬浮。木质的走廊无限延伸，纸拉门之后，可能是万丈深渊，也可能是另一座颠倒的阁楼。
在这片永恒的黄昏与黑夜之中，一个男人正慵懒地侧卧在最高的平台上，单手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那片凭空出现的光幕。
他有着一头黑色的卷发，穿着时髦的西式礼服，外表俊美，但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却透着一股非人的、俯瞰众生的冷漠与傲慢。
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黑死牟。”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
“你看这个，所谓的‘喰种’。”
随着他的话语，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数米处，单膝跪地，深深地垂下了头。
那是一个高大的、留着黑色长发的武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六只眼睛。那六只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光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上弦之壹，黑死牟。
“看到了，无惨大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丝古朴的韵味。
“哼，”无惨发出了一声轻蔑的鼻音，“拥有不俗的再生能力，以人类为食，并且还进化出了名为‘赫子’的捕食器官……真是一群拙劣的模仿者。”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喰种”，不过是劣化版的鬼。
“诚如您所言。”黑死牟平静地附和，“他们的再生，缺少章法，只是单纯的血肉增殖。所谓的‘赫子’，形态也过于单一，远不如我等的血鬼术那般千变万化。”
“最重要的是，”黑死牟的六只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审视一件粗糙的武器，“他们的精神，太脆弱了。”
“仅仅是遭受了一些折磨，那个白发的少年就陷入了疯狂。而那个被称为‘壁虎’的，更是轻易地被本能所支配，失去了理智。”
“与我等‘鬼’相比，无论是身体的掌控力，精神的坚韧度，还是战斗的技艺，都……过于弱小。”
黑死牟的评价，客观而残酷。
在他那漫长到几乎遗忘了时间的生命里，他见过太多所谓的强者。而屏幕中的这两个生物，他们的战斗，在他看来，不过是两只野兽在原始地撕咬，充满了破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惨听完，发出了愉悦的大笑。
“说得好，黑死牟！说得太好了！”
他站起身，走到平台的边缘，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座属于他的、扭曲的王国。
“一群只懂得依靠本能的野兽，也配与我等完美的生物相提并论？”
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支配欲。
“不过，他们的存在，倒是提醒了我。这个所谓的‘诸天万界’，似乎还有很多有趣的‘素材’。如果……能将他们全部置于我的支配之下……”
无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
他将成为万界唯一的鬼王，所有行走于黑夜的生物，都将是他的仆从。太阳，将再也无法成为束缚他的牢笼。他将获得真正的、永恒的自由！
黑死牟静静地跪在他的身后，没有言语。
他听着无惨那充满野心的狂言，六只眼睛里，古井无波。
支配？永生？
这些他早已不在意。
他追随这位大人，已经有数百年了。
从一个使用呼吸法的剑士，变成一个不老不死的鬼，他舍弃了太多东西。
家人，朋友，身为人的荣耀，以及……沐浴在阳光下的权力。
他低着头，视线落在了无限城那永远不会被阳光照耀到的地板上。
几百年来，他已经习惯了黑暗。
但是，习惯，不代表遗忘。
他还记得，曾经和弟弟一起在阳光下奔跑的感觉。
他还记得，阳光照在皮肤上，那份温暖的触感。
真正的自由……真正的永生……
难道不应该是，彻底地，克服太阳吗？
黑死牟的六只眼睛，第一次，在无惨的身后，闪过了一丝难以察JEE的、深邃的渴望。
那份渴望，已经在他心中埋藏了四百多年，从未熄灭。
“哼，等我吞噬了灶门祢豆子，就能彻底摆脱太阳的束缚。”
无惨终于平息了情绪，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黑死牟，语气中带着一丝施舍般的炫耀。
“到了那时，我将是真正的完美生物。那个该死的继国缘一，那个纠缠了我数百年的噩梦，也将彻底化为尘埃。”
提及那个名字，无惨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怨毒。
黑死牟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六只眼睛里的全部情绪。
弟弟……
“在此之前，”无惨的思绪被打断，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嘴角重新挂上了那残忍的微笑，“我的上弦之三，似乎已经找到了新的乐子。”
“鬼杀队的柱，又要少一个了。真是令人愉悦。”
他再次发出了低沉而疯狂的笑声，回荡在扭曲的无限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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