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站在光路尽头,脚下是星舰回廊被金焰烧蚀出的裂痕。
他踉跄半步,膝盖微屈,新生的左臂正从骨髓深处渗出微光,像是熔岩封进了血肉,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灼痛与重生的撕扯。
双耳不断渗血,温热顺着脖颈滑落,在银灰色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暗红之花。
世界安静得可怕。
没有风声,没有呼吸,连自己的心跳都被抽离成一片虚无。
可就在这死寂中,某种更深的东西在体内苏醒——不是听觉,而是感知。
空气流动的轨迹、能量波动的节奏、敌人杀意凝聚的方向……一切都在慢下来,仿佛时间本身为他多留了半拍喘息。
【禁域侵蚀进度38%|剩余时间19小时07分】
猩红提示浮现在意识深处,无声却刺目。
系统不再发出警报音,它也“知道”,他已经听不见了。
林玄抬手摸向腰间的青铜铃。
铃未响,心先震。
那声音不在耳中,而在胸腔里轰鸣,像一口古钟被敲响,余波直抵魂魄。
这是苏九歌留给他的印记,也是“共忆之眼”觉醒后的共鸣方式——她虽已残念消散,但她的意志仍嵌在这枚铃铛之中,随着每一次共振,悄然注入一丝清明。
远处,守灵人立于舰首炮台前,机械心脏发出低沉杂音,如同锈铁齿轮强行咬合。
他望着林玄,眼神复杂如深渊:“你赢了幻象……可现实不会给你喘息。”
话音未落——
轰!!!
整座星舰剧烈震颤,装甲接缝处崩裂火花,三道庞大的符文锁链自天外贯下,缠绕舰体如巨蟒绞杀猎物。
星穹之外,三大异族王嗣凌空而立,各自掌心浮现出古老图腾:一为血角牛首,执斧怒目;一为鳞爪盘蛇,吐信嘶鸣;最后一道身影隐于云层,羽刃微闪,正是雷隼。
“断魂廊第二重,名为‘血契审问’。”守灵人冷声道,手指缓缓抚过控制台上十二枚铭牌,“你要被十二任继承者的血誓拷问:为何无血而承命?为何凡躯敢掌圣器?”
地面轰然裂开。
一座由熔铸铭牌构筑的血色迷宫浮现,每一块金属牌上都刻着往昔统帅的名字,浸透鲜血与誓言。
踏入其中者,将承受历代死者的意志审判。
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林玄没有犹豫。
他踏进迷宫,脚底踩下的瞬间,脚下铭牌爆裂,一声凄厉哀嚎自地底冲出——那是第一位试炼者临终前的诅咒。
高墙之上,枯鳞现身。
绿肤蜥蜴祭司盘踞如山,三叉舌分裂空气,赤瞳死死锁定林玄:“窃火之鼠!圣庭之血不容玷污!你这无根之种,竟妄想执掌因果?”
毒雾喷涌而出,墨绿色的气体并非腐蚀肉体,而是直扑灵魂深处——那是“血脉真言”的具现化攻击,专破伪饰、揭穿本质。
若林玄真是混血或篡位者,因果丝线将在三秒内断裂,神志当场崩溃。
林玄闭目。
五感尽失,唯“因”可见。
在他的感知中,天地成网,每一缕气息都是因果线的震颤。
枯鳞的动作在他眼中变得迟缓,毒雾扩散的路径清晰可辨,甚至连对方心跳引发的能量涟漪都能预判三分。
他侧身,避过主攻路线。
一道毒藤擦颈而过,割破衣领,留下浅痕。
可就在那一瞬,林玄眉头微蹙——不对。
枯鳞的攻势,总慢一线。
不是实力差距,而是……某种刻意的延迟?仿佛在等什么?
他不动声色,继续前行,任由更多毒藤缠绕四周。
墙壁上的铭牌不断咆哮,十二道血誓之力开始汇聚头顶,形成漩涡状审判光环。
再撑十秒,若无法证明自身正统,他将被抹去资格,沦为断魂廊的养料。
忽然,穹顶阴影一颤。
一道极轻的掠影划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但林玄的“共忆之眼”却在那一刻捕捉到了一丝异常——两根原本应缠上他后颈的毒藤,竟在同一刹那断裂,断口平整如削,带着羽刃特有的弧度。
他瞬间明白。林玄没有回头。
风从断魂廊的尽头吹来,带着星舰金属残骸特有的冷锈味。
他的耳中依旧寂静无声,可那股由心而生的震颤却越来越清晰——像是千万条因果之线在体内共振,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与这片废墟、与这场试炼、与那些早已死去却又不肯消散的意志紧紧缠绕。
枯鳞的嘶吼还在回荡。
“不可能!我是纯血后裔!为何我的血在排斥我?!”
绿肤蜥蜴祭司双膝砸入地面,鳞片如瓷裂开,一道道猩红血痕自脊背蔓延至脖颈,仿佛有某种古老的血脉契约正在反噬其身。
他瞪着赤瞳,指尖抠进地缝,试图稳住身形,可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每一口呼吸都喷出带血的雾气。
林玄站在祭坛中央,左臂伤口仍未愈合,鲜血顺着掌心滑落,在十二道血契印痕交汇处缓缓流淌。
青铜铃在他腰间轻颤,不响,却与他心跳同频。
他知道,刚才那一瞬的判断没错——雷隼没走。
那羽刃割断毒藤的角度太准,时机太巧,绝非偶然。
是放水,更是警告。
而此刻,他已借【因果嫁接】将系统判定的“血脉不符”风险反向投射,让枯鳞自己成了“伪血者”。
这不是伪造,而是利用规则本身的漏洞:万族以血为凭,可谁又规定,这“凭”不能被因果扭曲?
【身份覆盖风险解除|备用基因认证启用成功|权限层级提升至B级】
冰冷的文字浮现在意识深处,没有声音,只有灼热的刺痛感顺着神经炸开。
林玄咬牙,任由血雾侵蚀加剧,身体几近崩溃边缘,但他眼神未变。
他抬头,望向穹顶阴影。
那里只剩一片空寂,唯有半片染血的羽毛飘然落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她说……你还欠她一场春雪。”
雷隼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压进灵魂。
林玄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苏九歌……那个披着破损银甲、赤瞳如焰的女人,早已化作残念消散于回廊之中,可她的意志仍在影响着这一切。
她安排了雷隼。
她早就料到他会走到这里。
而她留下的,不止是一枚铃铛,更是一条隐秘的路——一条绕过万族血统桎梏、为人族开辟新生的暗线。
林玄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祭坛最深处。
阶梯在前方升起,漆黑如墨,仿佛通向宇宙尽头。
每一步落下,脚下铭牌便碎裂一道,十二位前任继承者的血誓之力逐一崩解。
他们的怒吼、哀求、诅咒尽数涌入林玄脑海,却被共忆之眼一一化解。
他已经不是那个只想活下去的穿越者了。
他是人族最后一个敢对“纯血”说不的人。
阶梯尽头,黑焰升腾,一袭染血帝袍的虚影背对而立,轮廓模糊,却又熟悉得令人心悸。
那身影负手而立,仿佛已等候千年。
林玄停下脚步,血流满面,声音沙哑却坚定:“你是谁?”
虚影缓缓转身,赤红竖瞳在烈焰中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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