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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寇 第173章:剑训水手,怒海生风

小说:海寇  作者:孤魂游客  回目录  举报

海风刮得紧,陈浪走出营帐时,天还没亮。甲板上已有人影晃动,周猛光着膀子,正指挥几个老水手抬出一排粗木桩。三十根,整整齐齐摆在主舰中段,每根上面用炭笔写着名字。

“蒙哥。”

“赵安福。”

“八思巴。”

“陆子渊。”

陈浪站在舱口,没说话。他知道这些名字意味着什么。一个是他亲手烧死的叛将,一个是掌控市舶司的官吏,一个是蒙古国师,最后一个,是昨夜还在纸上留下血书的文人。他们的字迹此刻刻在木头上,等着被砍碎。

周猛抄起六十三斤重的镔铁大刀,一声不吭,抡圆了劈下去。刀锋嵌进“蒙哥”两个字中间,木屑飞溅。他抽刀再劈,第三下才把桩子劈成两半。然后他转头,朝人群里喊:“阿牛!上来!”

新兵队伍里走出个瘦小子,十七八岁,穿着不合身的短打,手里握着一把单手斧。他走到“陆子渊”那根桩前,深吸一口气,挥斧就砍。

第一下只砍出一道浅痕。

第二下裂开一条缝。

第三下终于把桩子劈歪,摇摇欲坠。阿牛喘着气抬头,脸上有汗也有灰。他还想再补一刀,肩膀突然被人撞开。

周猛一脚踹在他腰侧,阿牛整个人跌进海里。

海水冰冷,浪头打来,他呛了一口,挣扎着浮出水面,扒住船沿。船上没人伸手,只有周猛站在边上,低头盯着他。

“恨要刻在骨头里!”周猛吼得脖子青筋暴起,“你当这是练把式?陆子渊写檄文的时候,我们有多少兄弟被官兵当成海寇杀了?他在纸上动动笔,岛上就少十个人。你知道他爹怎么死的吗?通敌罪名扣下来,全家抄斩!你现在砍他的名字,就像砍一根柴火!”

阿牛抓着船帮,嘴里全是咸味。他没说话,只是用力攀上甲板,浑身湿透,发梢滴水。他捡起斧头,重新站到那根歪斜的木桩前,双手举斧,一刀劈下。

这次他用了全身力气,斧刃直接卡进裂缝,拔都拔不动。

周猛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留下一句话:“明天还这么砍,砍不动就跳下去游一圈再上来。”

训练继续。其他新兵一个个上前,每人轮流砍三根桩。有人动作快,有人笨拙,但没人敢笑。老水手们靠在船舷边看着,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有个老兵低声说:“这才像样。以前在岸上,哪见过这种练法。”

日头升起来,甲板被晒干,木桩上的字迹被风吹得有些模糊。陈浪一直站在后舱门口,没走近,也没离开。他看得很清楚——那些名字被一刀刀削去,有的被劈成两半,有的被砍得歪斜变形。每当有人犹豫或动作迟缓,周猛就会喝骂,甚至动手推搡。

到了下午,所有木桩都被砍倒。有的断成几截,有的只剩半截立着。周猛让人把残桩拖到船尾,扔进海里。浪头一卷,木头打着转漂远了。

没人说话。新兵们坐在甲板上喝水,喘气,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太阳西斜时,周猛下令解散,各归岗位。

夜深了。

陈浪巡查营地,路过伙房后面的遮雨棚。那里是新兵临时睡的地方,十几个人挤在一排草席上。大多数人已经睡着,呼吸声此起彼伏。

角落里还有个身影坐着没动。

是阿牛。

他背对着其他人,手里捏着一只银镯子,正用布慢慢擦拭。火光太弱,看不清镯子的样子,但他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谁。擦完一面,他又翻过来,对着微弱的光看了看内圈。

陈浪停在阴影里,没出声。

他看见阿牛把镯子贴在胸口,闭了会儿眼,又迅速塞进怀里。起身时,衣角扫过地面,带起一点尘土。

陈浪转身离开,脚步很轻。

回到舱室前,他停下,从怀中摸出一块折叠的旧布,打开一角,里面是一枚同样的银镯。不是一模一样的款式,但那种细窄的样式,刻字的位置,都很相似。

他没再展开,合上布包,放回胸口。

第二天清晨,潮水退去一半。

周猛又把新兵集合在甲板上。这次没有木桩,每人发了一把短刃和一根竹棍。他站在前面,示范如何用竹棍格挡,再用短刃突刺。

“你们记住,”他说,“敌人不会等你准备好。他们会在你吃饭、睡觉、拉屎的时候杀过来。所以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清楚——今天要不要杀人。”

阿牛站在后排,握着短刃,指节发白。

训练到中午,周猛让所有人趴下,做撑体。十个一组,做不到的加罚二十个。

阿牛做到第十五个时,手臂一软,脸砸在甲板上。周猛走过去,踢了他小腿一下。

“爬起来。”

阿牛撑起身子,膝盖还在抖。

“你娘是谁?”周猛突然问。

全场安静。

阿牛抬头,嘴唇动了动:“建康人。姓陆。”

周猛盯着他,没再问。过了几秒,他转身对所有人说:“加练半个时辰。今晚我要看到你们能在黑暗里摸到敌人的喉咙。”

散队后,陈浪在船尾找到周猛。两人并肩站着,看远处海面。

“那孩子有问题。”周猛开口。

“我知道。”陈浪说。

“陆子渊全家死绝了,按理说不该有亲戚在外头流浪。”

“也许不是亲的。”

“可他娘姓陆。”

陈浪没接话。他想起昨夜看到的那四个字——建康陆氏。那是大户人家才用的称谓,不是普通民妇能刻在镯子上的。

“要不要查?”周猛问。

“现在不行。”陈浪说,“等这一仗打完。”

“万一他是奸细呢?”

“那就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血债血偿。”

周猛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傍晚,风向变了。南风转北,带着湿气。海面开始涌动,浪头一层层推过来,拍在船底发出闷响。

陈浪站在高处,望着外海。远处天边压着一层灰云,像是要下雨。他把手搭在额前,遮住最后一点夕阳,看了一会儿,转身往舱里走。

刚走到梯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阿牛跑过来,手里捧着一碗热汤。“头领,喝点吧,姜汤。”

陈浪接过碗,没喝,看着他。“你母亲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阿牛愣了一下。“村里的老人。她说她是从建康逃出来的,丈夫死了,只好带着孩子走海路谋生。”

“她什么时候死的?”

“三年前。病死的。”

陈浪点点头,把碗递回去。“放这儿就行。”

阿牛放下碗,没走。

“我……我不是坏人。”他说。

陈浪看着他,没说话。

阿牛咬了咬牙:“我知道陆子渊做了什么。我也知道他写过檄文。但我娘临死前说过一句话——‘陆家对不起你们,可我不该替他赎罪’。”

陈浪眼神动了一下。

他还想问什么,远处瞭望台传来一声哨音。

三短一长。

是塞琳娜定的紧急信号。

陈浪立刻转身朝高台走去。阿牛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空碗,指节捏得发白。

陈浪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看见塞琳娜靠在栏杆边,脸色不对。她手里攥着一张纸条,边缘被海水泡得发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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