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流进阵图的瞬间，地面纹路由金转红。江砚深右手还插在阵眼，指缝里不断渗出血丝。他没动，左臂已经完全透明，能看到里面断裂又重组的能量流。
量子计算机屏幕闪了一下，画面跳出一段影像。两个小孩躺在手术台上，脑袋连着金属管，身上贴满电极片。镜头拉近，其中一人锁骨处有蛇形刺青，正是幼年的江砚深。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双生基因共鸣，污染源已达临界值。”
另一张脸慢慢浮现——林修远。两人并列躺着，DNA链被人为切断又拼接，嵌入一串螺旋编码。画面右下角标注时间：二十年前，江氏基因实验室。
江砚深闭眼。他知道这是真的。从觉醒系统那天起，他就不是普通人。可现在，他的身体成了病毒温床，只要一天不净化，地球就会持续被侵蚀。
屏幕切换，文字浮现：“启动基因净化程序。警告：宿主将永久剥离超凡基因，恢复为普通人类。”
他睁开眼，低头看着插在阵图里的钢笔。笔身裂开，墨水混着血往下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签到系统、万亿财富、碎山之力……全都会消失。他会变回那个刚进大学时伪装成穷学生的自己。
但他不能停。
左手抬起，缓缓握住笔尾。他用力一推，笔尖刺进胸口。
血涌出来，顺着笔杆流入阵图。红色纹路开始旋转，形成环状光圈，将他围在中心。空气震动，一股热流从脚底冲上头顶。
“我不是你们造出来的完美容器。”他低声说，“但我能毁了这个计划。”
阵法亮起刹那，光柱内的岑晚猛地睁眼。
她正漂浮在数据流中，四周是无数代码组成的墙。她的意识被程序拉扯，不断闪现各种画面。突然，一条清晰的时间线跳了出来。
她看见江砚深站在南城大学门口，穿一件洗旧的白衬衫，袖口磨了边。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装着两瓶矿泉水。腕表停了，屏幕黑着。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眼神空荡，没有光。
那是未来的他。没有系统，没有力量，也不再是江家继承人。
她的异能自动触发，瞳孔变成琥珀色。更多画面涌入——城市平静，财阀解散，沈曼丽被捕，林修远精神崩溃。一切都在好转。可江砚深消失了。没人记得他是谁。
净化成功了。代价是他的一切。
岑晚呼吸一紧。她明白过来。这不只是清除病毒，这是抹除命运。如果江砚深完成净化，他将成为普通人，永远失去改变世界的能力。
她挣扎着想清醒，意识却被程序压住。她只能看着那条唯一结局不断重播——江砚深站在雨里，伞也没打，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他抬手摸了下胸口，那里没有刺青，也没有心跳加速的力量。
不行。
她不能让他这样。
她反向追溯阵图逻辑，在混乱的数据中找到一条隐藏路径。净化需要能量平衡。若宿主无法承受剥离代价，可引入外部生命体替代。
意思是，有人可以用命换他的能力留存。
她猛然回头，现实中身体还在光柱边缘。她抬起手，从腰间抽出银鞭。鞭身刻满符文，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
她把银鞭一圈圈缠上脖颈，末端握在手里。
“你说过……”她声音很轻，“我的命也是你的。”
她准备发力。
阵中心，江砚深感到一阵剧痛。血液流速加快，皮肤开始龟裂，像干涸的泥土。他的视线模糊，耳边响起系统提示：“净化进度37%，生命替代方案可启动。”
他皱眉。他知道这个选项意味着什么。有人要替他死。
“关闭替代通道。”他咬牙说。
系统沉默一秒，回应：“指令无效。献祭者已绑定，无法撤销。”
江砚深心头一震。他猛地抬头，看向光柱方向。
岑晚跪坐在地上，银鞭绕颈，手指扣住鞭尾。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很稳。她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他在阵里动不了。钢笔插在胸口，维持着净化运转。他若拔出，程序中断，病毒会立刻爆发。
“晚晚！”他喊。
她没应。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净化进度41%，替代生命体能量稳定。”
江砚深喉咙发紧。他想冲过去，可双脚像钉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举起手，准备绞紧银鞭。
“你忘了契约？”他声音沙哑，“你说过听我命令。”
岑晚顿了一下。她低头看着缠在脖子上的银鞭，指尖微微发抖。
然后她抬头，看着阵中的他，轻声说：“我也说过，要陪你到最后。”
她手指收紧。
银鞭发出轻微响动，勒进皮肤。
江砚深瞪大眼。他体内残存的力量全部涌向胸口，试图强行中断程序。可阵法已经锁定，他的血是燃料，拔不出钢笔。
“系统！”他吼，“强制终止！立刻终止！”
“献祭不可逆。”系统回答，“替代者意志坚定，绑定已完成。”
岑晚的手又紧了一分。她呼吸变浅，但没松手。
江砚深盯着她，忽然笑了。笑得很低，带着血味。
“你以为……我会让你赢？”他说。
他左手猛地抓住插在胸口的钢笔，狠狠一拧。
整支笔陷得更深。鲜血喷出，顺着阵图疯狂流淌。红色纹路急速旋转，亮度暴涨。
“净化加速。”系统提示，“进度68%。”
岑晚愣住。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是在逼她放手。如果净化提前完成，她就来不及献祭。
她咬牙，手指再次发力。
银鞭深深陷入脖颈。一丝血流下来，滴在阵图边缘，被红光吸走。
江砚深看到那一滴血，瞳孔一缩。
“晚晚！”他吼，“停下！”
她没听。
她看着他，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决绝。
江砚深知道，她不会停。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金芒闪过。他默念“签到”。
系统响应。
万亿财富值到账。随机能力出现：**血脉共鸣·短暂同步**。
他没等解释，直接将能力导向光柱中的岑晚。
两人体内血液流动瞬间同步。她的心跳，成了他的节拍。
他抓住这一瞬，用最后的力量操控阵法，将净化目标从自身转移到她身上。
系统警报响起：“错误操作！目标切换将导致献祭者立即死亡！”
江砚深没理会。
他看着她，声音很轻：“这次，换我替你。”
岑晚察觉到身体变化。一股热流从心脏冲向四肢，像是要炸开。她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江砚深！”她喊。
他嘴角扬起，血顺着下巴滴落。
“你说过……”他声音断续，“要听我命令。”
她拼命摇头，想挣脱，可血脉被锁住，动不了。
系统提示：“净化进度89%，目标已切换。”
岑晚瞪大眼，手指终于松开银鞭。
她倒在地上，喘着气，眼泪落下。
江砚深站在阵中，血流不止。他知道快结束了。
他还差一步。
只要再撑十秒。
他的视线越来越暗。最后一刻，他看见她抬起头，嘴唇动了动。
他没听清。
他只知道，她的手正一点点抬起来，指向他。
指尖沾着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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