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四合院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
往日里总能听到傻柱那屋传出的吹牛声、摔打声，此刻却死一般沉寂。
墙根下的蛐蛐叫得有气无力，仿佛也在为这院里某个人的失势而默哀。
许大茂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花生米，从自家屋里出来，脚下的步子都透着一股子轻快。他没急着去串门，而是站在中院，眯着眼，极有耐心地扫视了一圈。
傻柱完了。
彻底完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盘旋，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快意。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白天时，傻柱那张灰败如土的脸，那双曾经不可一世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茫然与怨毒。
众叛亲离，这四个字用在何雨柱身上，再贴切不过。
许大茂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了。
他不再停留，脚步一转，径直走向了前院。
三大爷阎埠贵家的窗户还亮着灯，昏黄的灯光下，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正伏在桌上，手里拿着根笔，对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
不用问，三大爷又在算计这个月的开销。
许大茂清了清嗓子，在门上敲了两下。
“谁啊？”
“三大爷，是我，大茂。”
门开了，阎埠贵扶着老花镜，看到是许大茂，又看到他手里那盘堆得冒尖的花生米，脸上的表情立刻舒缓了不少。
“哟，大茂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不是寻思着好久没跟您喝两盅了嘛。”
许大茂笑着进屋，熟门熟路地把花生米放在八仙桌上，又主动给阎埠贵递了根烟。
阎埠贵接过烟，心里那杆小秤飞快地拨动起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还是许大茂这个属黄鼠狼的。
两人没营养地闲扯了几句，许大茂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正轨上。
他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张本就瘦削的脸上，挤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愤懑。
“三大爷，您这心里，就真的一点都不憋屈？”
阎埠贵吐了个烟圈，眼皮抬了抬：“憋屈什么？”
“冉老师那事儿啊！”
许大茂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了半分，又迅速压了下去，显得既激动又克制。
“当初傻柱那个孙子，是怎么在咱俩中间搅和的？他把咱俩当枪使，当猴耍，最后好处全让他一个人占了！这口气，您就真能这么咽下去？”
“冉老师”三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阎埠贵心头那层伪装出来的平静。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件事，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几个污点之一。他一个教书育人的，差点因为傻柱的挑拨离间，跟冉老师的家庭闹得不可开交，最后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吃了那么大一个哑巴亏，心里那股火，只是被他用算计和理智强行压着，从来没熄灭过。
许大茂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知道鱼儿已经上钩。
他趁热打铁，凑得更近了些。
“三大爷，您想啊，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傻柱在食堂是个人物，咱动不了他。可现在呢？他就是一条断了脊梁的狗！”
“厂里声名狼藉，院里人人喊打，连聋老太和一大爷都护不住他了。”
“这，不正是咱们报仇雪恨，永绝后患的最好机会吗？”
许大茂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毒蛇般的诱惑。
“咱们联起手来，给他来个狠的，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过身来！”
阎埠贵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那双小眼睛里，迸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他盯着桌上那盘油光锃亮的花生米，仿佛看到的不是花生，而是傻柱那张倒霉的脸。
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像是在计算着风险与收益。
终于，他抬起头，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大茂啊，你说得对。”
他拿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用力地嚼着，发出“咯嘣”的脆响。
“这口气，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种心照不宣的阴谋在昏黄的灯光下迅速成型。
与此同时。
中院，秦淮茹家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她坐在小板凳上，听着隔壁棒梗和两个妹妹均匀的呼吸声，眼神却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院子里那片虚无的黑暗中。
她的心，比这夜色还要冷。
傻柱这棵大树，已经倒了。
不，甚至不能算是一棵真正的大树，他只是一根粗壮的、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木头。现在，这根木头自己都快要烂掉了，她必须在被压垮之前，赶紧抽身。
她需要一个新的依靠。
一个比傻柱更强壮、更可靠、更能让她和孩子们过上好日子的依靠。
一个身影，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林卫国。
这个名字，如今在四合院里，甚至在整个轧钢厂，都代表着风头正劲，前途无量。
年轻，英俊，有本事，更有钱。
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那台能传出歌声的收音机，那份食堂副班长的体面工作……每一样，都像针一样，扎在秦淮茹的心上。
更重要的是，她打听得清清楚楚，林卫国至今还是单身。
一个念头，如同雨后的毒蘑菇，在她心里疯狂地滋长起来。
她站起身，从箱子底翻出了纸和笔。
昏暗的油灯下，秦淮茹的影子在墙上被拉得又细又长，显得有些扭曲。
她蘸了蘸墨水，笔尖在粗糙的信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没有丝毫犹豫，下笔飞快。
信是写给乡下娘家的。
信里，她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华丽的辞藻，极力渲染着城里生活的美好，描绘着轧钢厂的宏伟，更是不厌其烦地夸赞着那位“年轻有为的林班长”。
她把林卫国形容成了一个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金龟婿，前程远大得仿佛明天就能当上厂长。
信的末尾，她话锋一转，催促着自己那个一直想到城里来、长得又确实有几分姿色的表妹——秦京茹，尽快收拾行李，来城里投奔她。
笔尖停下，一个墨点在纸上晕开。
秦淮茹吹干了墨迹，将信纸仔细叠好。
她的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作响。
只要秦京茹能被林卫国看上，只要能嫁进林家。
那她秦淮茹，就是林卫国的亲表姐。
凭着这层亲上加亲的关系，林卫国的手指缝里，随便漏出一点东西，都够她贾家吃饱喝足了。
到时候，他还好意思看着自己的亲戚，过得这么艰难吗？
秦淮茹看着那封信，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傻柱？
那不过是她饥不择食时啃的一块干粮。
而林卫国，才是她真正想要抓住的，一张能吃一辈子的长期饭票。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