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煤烟味在四合院里打着旋。
许大茂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
当那个早已搬走，头发花白的老街坊，哆哆嗦嗦地吐露出当年的真相时，许大茂感觉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嗡”的一声就断了。
“……是，是见过傻柱，还有老太太，那天是往你酒里兑了东西，二锅头，还是高度的……”
老街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回忆的恐惧和闪躲。
就是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狠狠扎进了许大茂的心脏，然后用力的搅动。
原来林卫国说的，全是真的。
不是意外，不是他酒量不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他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麻木地道了谢，麻木地走出了那条陌生的胡同。
回到家，他一言不发，从柜子里摸出一瓶廉价的白酒，对着瓶嘴就灌。
辛辣的液体烧灼着他的喉咙，却远不及心里的那股火来得滚烫。
娄晓娥看着他双眼通红，浑身发抖的样子，吓坏了。
“大茂，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许大茂一把推开酒瓶，瓶子在桌上滚了两圈，洒出的酒液浸湿了桌面。
他抬起头，眼泪混着酒气，汹涌而出。
“娥子……我的前程……我这辈子的前程……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
他没有立刻去找傻柱拼命。
那股滔天的恨意在他的胸膛里发酵，膨胀，最终凝聚成一个更加冰冷，更加恶毒的念头。
他要的不是一顿拳脚，他要傻柱和那个老虔婆，身败名裂！
许大茂猛地站起身，拉起还在发愣的妻子娄晓娥，大步流星，径直冲向了中院。
中院的灯光昏黄，秦淮茹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傻柱心满意足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他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煞神一般站在不远处的许大茂。
那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狰狞扭曲。
“傻柱！你给我滚出来！”
许大茂的吼声撕裂了院落的宁静，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像一头被困了多年的野兽，终于挣脱了牢笼。
窗户后面，一盏盏灯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傻柱看到这气势汹汹的架势，还以为许大茂又在发什么旧疯，当即双手叉腰，摆出了迎战的姿态。
“许大茂，你他妈又犯什么病？吃饱了撑的？”
“我犯病？”
许大茂一步步逼近，双眼血红，瞳孔里全是疯狂的血丝。他伸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
“何雨柱！”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喊出了傻柱的大名。
“我今天不跟你动手，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当年我参军体检，你是不是故意灌我酒，毁了我的前程？！”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许大茂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和泪的味道。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劈在了傻柱的天灵盖上。
他脸上的那点得意和蛮横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血色全无，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
他的眼神开始疯狂躲闪，嘴巴张了张，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院子里，一扇扇门被推开，一颗颗脑袋探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人身上。
“出了什么事了？”
“好像是说当年参军的事……”
“毁人前程？我的天！”
窃窃私语声在寒风中扩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拐杖杵地声传来。
“许大茂你个白眼狼！大半夜的嚎什么丧！”
聋老太闻讯而来，看到傻柱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想用长辈的威势把事情压下去。
“多大点事，芝麻绿豆的，你还记恨上了？”
许大茂猛地转过身，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这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老虔婆，还有你！”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凄厉而悲愤，积攒了十余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我许大茂究竟哪点得罪你了！你要用这么歹毒的法子毁我一辈子！”
他声泪俱下，指着自己的胸口，对着院里所有探头探脑的街坊邻居控诉。
“参军报国！穿上那身军装，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我光宗耀祖唯一的指望！”
“就因为你们！就因为你们这两个挨千刀的畜生，全完了！全完了！”
他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充满了绝望。
一时间，全院哗然。
打架斗殴是小事，但毁人前程，断人仕途，这可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院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看向傻柱和聋老太的目光里，带上了鄙夷和唾弃。
“这事儿……做得也太绝了。”
“是啊，参军多大的荣耀，就这么给毁了……”
眼看事情要彻底失控，一大爷易中海再也坐不住了。他沉着脸，快步从人群中走出，站到了中间。
“都别吵了！”
他先是呵斥一声，然后转向许大茂，摆出了一副公正的架势，开始和稀泥。
“大茂，你看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要往前看嘛。要不……让傻柱赔你点钱，这事就算了？”
他想用钱，把这桩天大的丑闻给盖上。
“钱？”
许大茂听到这个字，突然发出了一声惨笑，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
“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
他猛地一甩手，手臂直直地指向院子中央那张被用来开全院大会的石方桌，对着所有人，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我今天就要一个公道！”
“开全院大会！”
“我要让何雨柱！让这个老虔婆！当着所有街坊邻居的面，承认当年的恶行！给我公开道歉！”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砸在青石板上，掷地有声。
不为钱财，只为公道。
这个要求，瞬间就击中了院里大多数人心中那杆最朴素的秤。
同情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这个满脸泪痕，却挺直了脊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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