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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东征·血火(上)
永历二十一年的春天,在帝国上下同仇敌忾、紧锣密鼓的备战氛围中,姗姗来迟。东南沿海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海风混合的独特气息,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感,笼罩在从永京到福州的每一寸土地。皇太后邱莹莹在紫禁城深处的决死号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波澜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散、汇聚,最终将化为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冲向那座孤悬海外的宝岛——台湾。
福州大营:最后的誓师
福州城外,闽安镇水师基地,已成了一片巨大的兵营。港湾内,桅杆如林,帆樯蔽日。大小战船二百余艘(包括大量征调的民船、运兵船)整齐列阵,newlybuilt的“靖海级”、“伏波级”大战舰昂首矗立,修复一新的各色战船精神抖擞,更有数不清的舢板、火攻船密布其间。岸上,校场点将台高耸,无数顶军帐连绵不绝,来自福建、浙江、乃至广东的健儿们,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操演。战鼓声、号角声、将士们的喊杀声,震天动地。
三月初一,辰时正,吉日良辰。点将台下,三万水陆官兵盔明甲亮,刀枪耀目,肃立无声,如同沉默的森林。海风猎猎,吹动着无数面鲜艳的旗帜,最中央那面巨大的“俞”字帅旗和“钦命征夷大将军”纛旗,尤为醒目。
靖海公、钦命征夷大将军、太子太师俞通海,一身金甲,外罩御赐蟒袍,腰悬尚方宝剑,在众将簇拥下,缓步登上高台。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无数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这些面孔上,有对胜利的渴望,有对未知的忐忑,更有为国捐躯的决绝。
司礼官高唱仪式。祭天,祭地,祭海神,歃血为盟。当三牲祭品投入熊熊燃烧的鼎中时,俞通海接过亲兵递上的海碗,碗中盛满烈酒。
他双手捧碗,面向北方,声若洪钟,传遍三军:“皇天后土,日月神明共鉴!臣俞通海,奉大明皇帝、皇太后懿旨,统率王师,跨海东征,收复台湾,剿灭红夷!此去,不为功名利禄,只为雪我国耻,复我疆土,保我海疆!三军将士,当奋勇杀敌,有进无退!若有畏缩不前、通敌卖国者,天地不容,人神共戮!干!”
“干!干!干!”三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直冲云霄,纷纷饮尽碗中酒,将海碗狠狠摔碎于地!碎裂之声,如同战鼓,敲响了东征的战音。
俞通海“沧啷”一声拔出尚方宝剑,直指东方海天相接之处:“升帆!启航!”
“升帆!启航!”命令通过旗语、号角,迅速传遍整个舰队。
刹那间,无数面风帆齐齐升起,吃足了强劲的东南风,庞大的舰队如同苏醒的巨龙,缓缓驶出港口,向着波涛汹涌的台湾海峡,义无反顾地进发!岸上,送行的官员、百姓哭声、祝福声响成一片。这是一场寄托了帝国国运的远征!
慈宁宫的守望:太后的重托
几乎在俞通海誓师启航的同时,八百里加急军报已飞驰送入永京紫禁城。
慈宁宫东暖阁内,炭火早已撤去,换上了解暑的冰鉴。邱莹莹却没有丝毫凉意,她的手心因紧握而微微出汗。她站在那幅巨大的《坤舆万国全图》前,目光死死盯着那条从福州指向台湾的虚线,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支正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庞大舰队。
刘管事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禀报:“太后,福州六百里加急,俞公爷已于三月初一誓师出征,战舰二百三十五艘,官兵三万余人,粮秣弹药充足,士气高昂。”
邱莹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平静,唯有眼底深处那抹凝重,挥之不去。“知道了。告诉通政司,俞通海所奏一切本章,随到随递,不得片刻延误!命钦天监,日夜观测天象,一有异常,即刻来报!”
“老奴遵旨。”
邱莹莹走到窗前,望着东南方向。她知道,自己已将帝国大半的海上力量和国运,都押在了俞通海身上。此战若胜,则海疆可靖,国威远扬;若败……她不敢想象那后果。郑芝龙虎视眈眈,荷兰人凶残狡诈,朝中暗流涌动……“羽墨,保佑大明的将士,保佑我们的孩子吧……”她低声祈祷,将腕上一串檀香木念珠握得紧紧的。
海上的征程:风浪与初战
东征舰队离港后,并未直扑台湾,而是先向东南方向航行,做出攻击澎湖的态势。这是俞通海的疑兵之计,意在迷惑荷兰人,使其误判明军主攻方向。
舰队在海上航行两日,天气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巨浪滔天,这是春季台湾海峡常见的风暴。庞大的舰队在风浪中剧烈颠簸,如同片片树叶。不少新兵呕吐不止,甚至一些小型船只面临倾覆的危险。
“降半帆!保持队形!各船紧跟旗舰!决不允许掉队!”俞通海站在剧烈摇晃的“靖海”号船楼上,嘶声呐喊,声音瞬间被风浪吞没。他深知,尚未接敌,若被风浪打散队形,后果不堪设想。凭借老水手们的丰富经验和严明的纪律,舰队艰难地在风浪中维持着队形,与大自然搏斗了一日一夜,方始穿过风暴区。虽有小损,但主力无恙。
风暴过后,舰队修正航向,直插台湾西南海岸。三月十日拂晓,前锋舰队抵达澎湖以南海域。果然,两艘荷兰巡航舰在此巡逻,发现明军庞大舰队,惊慌失措,一面发信号报警,一面试图转向逃回台湾报信。
“追上他们!绝不能放跑一个!”俞通海下令。
明军三艘最快的“快船”如离弦之箭冲出,凭借速度优势,迅速追上荷兰舰,一番激烈的炮战和接舷战后,击沉一艘,俘获一艘,少数俘虏被押上旗舰。初战告捷,虽是小胜,却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也从俘虏口中得知,热兰遮城的荷兰人似乎对明军主攻方向判断有误,主力仍集中在大员(安平)附近。
热兰遮城的应对:松克的自信与慌乱
当明军舰队出现在澎湖南部的消息传回热兰遮城时,总督松克先是震惊,随即暴怒。
“他们真的来了!这么多船!俞通海这个疯子!”松克在总督府内咆哮,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明军船虽多,但大多是运输船和旧式战船!我们城堡坚固,火炮犀利,巴达维亚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传令!所有战舰退入台江内海,依托一鯤身(安平古堡所在沙洲)和北线尾屿炮台固守!岸防炮全部就位!征召所有能动弹的土著和雇佣兵,上城防御!我要让明朝人在热兰遮城下撞得头破血流!”
他自信凭借热兰遮城的坚固工事和优势火炮,足以坚守待援。然而,明军庞大的舰队规模和果断的进军速度,还是让他心底升起一丝不安。他连夜派人乘快船前往巴达维亚和日本求援。
鹿耳门的抉择:历史的岔路口
永历二十一年三月十二日,大明东征舰队主力,终于抵达台湾西南海岸外海。俞通海站在船头,举起昂贵的单筒望远镜(缴获自荷兰人或通过澳门购得),仔细眺望。眼前是复杂的海岸线和沙洲,台江内海的入口——鹿耳门水道,蜿蜒曲折,水道狭窄,且根据情报,荷兰人很可能布有沉船和木桩障碍。而内海中,荷兰战舰的身影隐约可见,热兰遮城黑色的轮廓巍然耸立。
“大将军,是否按原计划,强攻鹿耳门?”副将请示。强攻入口,必然面临荷兰岸防炮和舰队的猛烈阻击,损失必大。
俞通海沉默着,目光沿着海岸线移动。他想起战前东厂细作和投降荷兰人的汉人水手提供的讯息:鹿耳门水道虽为常规入口,但并非唯一通道。在鹿耳门以北约十里处,有一处名为蚊港(今台南安南区土城子一带)的地方,有一条更隐蔽、但水较浅的支流,可迂回进入台江内海,只是需要等待大潮。
“不!”俞通海猛地放下望远镜,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传令!舰队主力,继续佯攻鹿耳门,吸引红夷注意!命先锋营挑选熟悉水性的死士,乘坐舢板,由向导带领,秘密探查蚊港水道水深及敌情!全军暂泊外海,等待潮汐!”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放弃正面强攻,选择迂回小路,成败系于潮汐与运气。但俞通海深知,强攻损失惨重,且可能顿兵坚城之下。他要在荷兰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予致命一击!
历史的指针,在这一刻,指向了一个微妙的岔路口。俞通海的抉择,将决定三万将士的命运,乃至整个东亚的格局。
(第六十八章,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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