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夜沉得像块浸了墨的铁,连星星都躲进了云层里,只有铁矿洞口那两盏马灯,晕开一圈昏黄的光,勉强照亮矿道外的碎石坡。二愣子蹲在坡顶的老槐树下,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泥土里的碎石——指甲缝里早就嵌满了泥,磨得生疼,他却半点没察觉。
龙战傍晚交代他盯紧外围时的话还在耳边转:“二愣子,这铁矿是咱们造枪造炮的根基,鬼子上次在地道吃了亏,保不齐会来这儿报复。你耳朵尖,多留意动静。”他想起上个月粮站被鬼子偷袭时的惨状,粮袋被烧得焦黑,老周头为了护粮还挨了一枪,心里就发紧: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鬼子再得手,矿洞要是没了,兄弟们手里的枪就成了烧火棍,怎么跟鬼子干?
“嗒、嗒、嗒……”细微的震动顺着地面传过来,不是山风刮动石头的脆响,也不是野獾跑过的轻捷,是铁器磕碰地面的沉钝声,还裹着帆布摩擦的“沙沙”声——像极了上次缴获的煤油桶拖动的动静!二愣子猛地睁开眼,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粗布褂子,他摸出怀里那只磨得发亮的铜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急促地吹了三声。
哨声短而脆,像根针似的刺破夜色,在山谷里打了个转,径直钻进矿洞。
此时矿洞里,龙战正和老铁头蹲在新开采的矿道里,手里拿着矿灯,照着岩壁上泛着金属光泽的矿石。老铁头用铁锤敲下一小块矿石,凑到灯前看了看,皱纹堆里露出笑:“龙司令,这矿脉成色好,再开两条道,咱们日产铁矿能多三成,到时候就能多炼些钢,给兄弟们打新枪!”他的声音里满是宝贝似的爱惜——这矿洞是他带着三十多个矿工,一榔头一榔头凿了半个月才通的,每一块石头都浸着大家的汗。
哨声刚落,龙战和老铁头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的笑意瞬间没了。龙战抓起墙上挂着的步枪,枪托往地上顿了顿,沉声道:“老铁头,你赶紧带矿工往地道撤,走西边的应急通道,快!”老铁头却抄起身边的铁锤,往腰上一别:“我跟你一起去!这矿洞是咱们的命根子,鬼子想烧,得先问问我这把铁锤答不答应!”他的手攥得铁锤柄发颤,不是怕,是急——刚才还在想多采矿,转眼鬼子就来了,要是矿洞没了,之前的心血全白费。
两人刚冲出矿洞,就看见远处的西山坡上,十几个黑影正猫着腰往这边摸。月光偶尔从云缝里漏出来,照亮黑影肩上扛着的东西——是煤油桶!桶身反射的光刺得人眼睛疼。为首的那个黑影,左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走路时肩膀有点歪,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地雷炸伤的藤原!
藤原的眼神在夜色里像头饿狼,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盯着矿洞口,咬牙切齿地喊:“把矿洞烧了!让这些支那人再也炼不出钢铁!谁先冲上去,赏大洋五十!”他的声音里带着狠劲,左胳膊的绷带因为动作太大,渗出血来,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手里的指挥刀往前一指。
“狗日的小鬼子,想烧矿?先过老子这关!”马大牙的吼声从侧面的矮树丛里炸出来,他带着五个队员,手里的捷克式轻机枪“哒哒哒”地响起来,子弹扫在黑影周围的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马大牙趴在土坑里,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他死死盯着藤原的方向——上次他的堂弟就是被藤原的部队杀的,这次说什么也得给堂弟报仇。
鬼子兵们被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有两个兵慌了神,扔下煤油桶就想往后跑。藤原见状,猛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兵“砰”地就是一枪。那兵“啊”地叫了一声,一头栽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身边的野草。“八嘎!谁再后退,这就是下场!”藤原的唾沫星子顺着嘴角往下滴,眼里的凶光更盛,剩下的士兵被吓得一哆嗦,只好端着枪,硬着头皮往前冲,手里的煤油桶晃得厉害,煤油顺着桶缝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道道黑印,像毒蛇的信子。
“放滚石!”龙战的吼声压过了枪声,他早就安排了八个队员埋伏在矿洞上方的山坡上,每人身边都堆着三四块磨盘大的巨石。听到命令,队员们抱着巨石,脸憋得通红,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齐声喊着“一二三”,猛地把巨石推了下去。
“轰隆隆——”巨石顺着山坡滚下来,像一座座小山峰,砸得地面发颤,扬起的尘土迷得人睁不开眼。有两个鬼子兵来不及躲闪,被巨石结结实实地砸中,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动静,手里的煤油桶被砸得粉碎,煤油流在地上,顺着坡往下淌,呛人的气味飘得老远。
“绊雷!拉!”二愣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他早就和队员们在矿道外围的草丛里埋了五颗绊雷,用拇指粗的麻绳拴着,一端系在老槐树上,一端牢牢连着地雷的引信。鬼子兵们被滚石吓得四处乱窜,有个兵慌不择路,脚猛地绊在了麻绳上——“轰!”地雷炸开的巨响震得山谷都在颤,碎石和泥土像雨点似的飞溅,好几个鬼子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藤原正想往前冲,就感觉右腿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小腿上的裤腿已经被鲜血浸透,一块弹片嵌在肉里,疼得他龇牙咧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掉。他知道今天讨不到好——滚石封了路,绊雷又伤了不少人,再待下去,别说烧矿洞,他们这队人都得交代在这儿。“撤!快撤!”藤原捂着伤口,咬着牙喊,声音里带着不甘,他回头看了一眼矿洞口的马灯,眼神狠得像要把那灯吞下去。
鬼子们听到命令,像丧家之犬一样往后跑,有的连枪都扔了,只顾着逃命。马大牙想站起来追,龙战却伸手按住了他:“别追了,守住铁矿要紧,小心鬼子有埋伏。”马大牙喘着粗气,不甘心地啐了一口:“便宜这老狐狸了!”
打扫战场时,队员们从鬼子的尸体上搜出了五桶没开封的煤油,还有十三支三八大盖,两箱子弹。老铁头蹲在煤油桶边,用手摸着桶身,气得直跺脚,眼里都红了:“这些小鬼子,真是丧心病狂!这煤油要是泼进矿洞,点上火,咱们半个月都别想采矿!这矿洞是兄弟们一榔头一榔头凿出来的,他们说烧就想烧!”他越说越激动,拳头重重砸在煤油桶上,发出“咚”的闷响。
二愣子蹲在地上,手指顺着鬼子留下的脚印往前摸,脚印往代县方向延伸,有的脚印里还带着血。“龙哥,他们往代县跑了,藤原的伤不轻,看这血印子,弹片没取出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他抬起头,脸上沾了不少泥,眼神却很亮——刚才成功预警,还帮着拉了绊雷,没让鬼子得手,他心里踏实得很。
龙战走到藤原刚才站立的地方,捡起地上的一块带血的弹片,弹片边缘还很锋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老狐狸记仇得很,这次没成功,下次肯定会带更多人来。”他转身对着围过来的队员们说,“马大牙,你带两个人,把铁矿外围的警戒范围扩大一里地,每隔五十米设一个岗哨,两小时换一次班;二愣子,你再带些人,在西山坡和南坡多埋点绊雷,就用咱们上次缴获的地雷,引信绑在树枝上,别露了痕迹;老铁头,你让人在矿洞口挖两条战壕,宽一米五,深一米,明天一早就动工,绝不能让鬼子再靠近矿洞一步!”
“是!”几人齐声应着,转身就去忙活。
就在这时,龙战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清晰的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宿主成功反制“焚烧矿洞”计划,歼敌12人,缴获煤油5桶、步枪13支、子弹200发,解锁“反游击侦查模块”;模块功能:可实时监测5公里内军队动向,生成简易侦查地图,辅助制定防御策略。】
龙战心里松了口气——有了这个模块,下次鬼子再来,他们就能提前察觉,不用再像这次这样提心吊胆。
“龙哥,这下咱们可踏实了!”马大牙兴奋地跑过来,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力气大得让二愣子龇牙咧嘴,“还是你小子耳朵灵,要是晚发现一会儿,鬼子的煤油都泼进矿洞了!”二愣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沾的泥蹭到了额头上:“都是龙哥指挥得好,我就是听着动静了,换了别人,也能发现。”
老铁头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块刚敲下来的矿石,递到龙战面前:“龙司令,咱们得加快采矿进度,多炼点钢铁。这次鬼子带了这么多煤油,肯定是摸清了咱们的底细,下次再来,说不定会带迫击炮。咱们多造点枪,多攒点手榴弹,才能跟他们硬拼。”他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眼神却很坚定——矿洞是根基,只有根基稳了,才能跟鬼子打持久战。
龙战接过矿石,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石面,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明天你就让矿工们分两班倒,白天开三条矿道,晚上留两个人值班,注意安全,别累着。我再让人从基地调些工具过来,争取把日产矿量再提两成。”
夜色越来越深,山风刮过矿洞,带着几分凉意,可矿洞口却热闹得很。队员们有的扛着铁锹挖战壕,有的背着地雷去埋雷,马灯的光在夜色里晃来晃去,像一颗颗跳动的星星。阿花嫂带着几个妇女,提着保温桶走了过来,掀开桶盖,热气就冒了出来:“大家歇会儿,喝碗热汤暖暖身子!这是用玉米和红薯熬的,填肚子!”队员们接过碗,大口喝着汤,热乎气顺着喉咙往下滑,浑身的疲惫都消了大半。
二愣子坐在坡顶的老槐树下,依旧盯着西山坡的方向。他喝了口热汤,又把耳朵贴在地面上——远处传来风吹草动的声音,还有夜鸟的啼叫,没有异常。他摸了摸怀里的铜哨,心里暗暗想:只要有他在,就绝不让鬼子靠近矿洞一步,这是龙哥的交代,也是他对兄弟们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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