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符】如同一片无形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贾张氏的后心。
她浑然不觉，甚至还因为早上的凉风，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这一天，从睁眼开始，贾张氏的心情就恶劣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家里赔出去的那笔巨款，是她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天文数字，那每一张钞票都像是从她心头割下去的肉。更让她抓狂的是，贾家在整个四合院，乃至整个街道的名声，已经彻底烂穿了地心。
她不敢对外面的人撒野，只能把所有的怨毒，都精准地倾泻在一个人身上。
江辰。
“天杀的江辰！你个小畜生不得好死！”
“我咒你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呛死，生儿子没屁眼！”
贾张氏搬了个小马扎，就堵在自家门口，像一尊黑色的瘟神。她那肥硕的身体随着咒骂的节奏一颤一颤，唾沫星子喷出老远，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
院里的人来来往往，都绕着她走，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而这一切的中心，江辰，却对此充耳不闻。
他正在自家屋檐下，不紧不慢地用一块细砂纸打磨着一块黄花梨木的边角料。阳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将他与不远处那个恶毒的妇人，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砂纸摩擦木料的“沙沙”声，平稳而富有节奏，成了这恶毒诅咒中最具讽刺意味的背景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
傍晚时分，夕阳将院子里的影子拉得老长。
秦淮茹还没下班。
贾张氏骂了一整天，嗓子都快冒烟了，肚子里的饥饿感也如同野火一般烧了起来。
她回到屋里，揭开米缸的盖子。
缸底光溜溜的，一粒米都刮不出来。
她又踢了一脚旁边的煤筐。
空的。
“咕噜噜——”
肚子的抗议声，让她本就扭曲的脸更添了几分狰狞。
贼心，就在这一刻，如同浸了水的豆子，猛地膨胀起来。
她的视线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院子另一头的角落。三大妈家。她记得清清楚楚，阎老西那个算盘精，在那里堆了一个小小的煤堆，黑黢黢的煤饼码得整整齐齐，是他们家准备过冬的宝贝。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哼。”
贾张死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
“阎老西抠得指甲缝里都是黑泥，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存那么多煤。”
“我拿他几块，那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无比冠冕堂皇的理由，心中的那点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正义感。
她不再犹豫，肥硕的身躯像一个装满了水的皮囊，笨拙却悄无声息地蠕动起来。她贴着自家墙根，猫着腰，一双贼眼在院子里滴溜溜地乱转，确认着每一个窗户后面的动静。
很好，四下无人。
她手脚并用，几乎是蹭到了院墙的角落，蹲在了那小小的煤堆前。
一股煤炭特有的、带着些许土腥味的气息钻进她的鼻子。她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伸出那双肥硕油腻的手，目标明确——她要从最底下，掏那几块最大、最厚实的煤饼。
然而，她并不知道。
她后心那张无形的【倒霉符】，其效力，已经如同上满了弦的发条，只等一个触发的契机。
前两天下过一场秋雨。
雨水顺着墙角流下，将整个煤堆的根基都泡得异常松软，泥土和煤灰混在一起，看着坚实，内里却早已是虚的。
贾张氏这关键的一掏，这使出了吃奶力气的一掏，正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破坏了整个煤堆脆弱不堪的平衡！
“哗啦——！”
一声沉闷又响亮的崩塌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那小山似的煤堆，仿佛活了过来，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朝着贾张氏的方向，轰然倾泻！
“哎哟！”
贾张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她那笨重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闪的反应。
无数大大小小的煤块和煤灰，如同黑色的浪潮，瞬间将她从头到脚拍了个结结实实！
重量不算致命，她没受什么重伤。
但那铺天盖地的煤灰，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
煤堆彻底将她活埋，只剩下一个顶着乱草般头发的脑袋，还固执地露在外面。
一张肥脸，在短短一秒钟内，就变得漆黑如墨，只有两只惊恐的眼睛还在外面，眼白显得格外刺眼。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刚从大烟囱里钻出来的掏烟灰工，狼狈到了尘埃里。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倒霉符】的威力，远不止于此。
更倒霉的是，就在这个煤堆旁边，不多不少，正好放着三大妈家用来腌咸菜的大瓦缸！
这缸咸菜，腌了整整一个夏天，里面是满满一缸的芥菜疙瘩、烂白菜帮子，汤水早已变得浑浊不堪，散发着一股浓烈刺鼻的酸臭味。
煤堆坍塌的巨大冲击力，不偏不倚，狠狠撞在了瓦缸的腰身上！
“咣当！”
瓦缸应声而倒。
“哗啦啦啦——”
那满满一缸混合着时间与腐败气息的腌菜水，如同决堤的瀑布，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兜头盖脸，精准无比地浇在了贾张氏那个唯一露在外面的脑袋上！
透心凉！
心飞扬！
那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混杂着酸、臭、馊、腐的极致味道，顺着她的头皮，流过她的脸颊，钻进她的耳朵，灌进她的脖领子。
冰冷的液体，黏腻的触感，还有几片滑溜溜的烂菜叶子，不偏不倚地糊在了她的脸上。
那酸爽，让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短暂的失神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嚎叫。
“救命啊——！”
贾张氏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声音凄厉，响彻了整个四合院。
“出什么事了？”
“谁家杀猪呢？”
院里的邻居们被这声嚎叫惊动，纷纷从屋里跑了出来。
当他们循声看到院墙角落里那“惊悚”的一幕时，所有人都先是集体一愣。
一个黑色的煤堆里，长出了一个人的脑袋？
脑袋上还挂着烂菜叶，往下淌着不明液体？
短暂的错愕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笑声，如同一个开关。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哄笑声，在整个四合院的上空，轰然炸响！
“哈哈哈哈！我的妈呀！这是贾张氏吗？”
“她这是捅了煤耗子窝了？还是掉茅坑里又去煤堆打了个滚？”
“这造型，可真是别致啊！黑里俏，俏还带着酸菜味儿！”
许大茂笑得最欢，捂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
最终，还是几个心善的邻居强忍着笑意和那股奇特的味道，七手八脚地拿着铁锹和扫帚，把她从煤堆里刨了出来。
当贾张氏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她彻底成了一个人形的“艺术品”。
浑身上下漆黑一片，湿漉漉的衣服上挂满了烂菜叶和煤灰和成的黑泥，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煤灰、泥土与酸菜水混合发酵后的奇特味道，熏得人直往后退。
她在众人毫不留情的、放肆的嘲笑声中，在无数道鄙夷和看笑话的目光注视下，丢尽了这辈子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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