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维持人形,每晚他不得不悄悄出门做好事攒功德。某次帮警方破获大案后,他叼着棒棒糖接受采访:“科学社会,拒绝迷信。”次日家门却被哭晕的少女撞响:“求大师救我,他们都说我男朋友是您亲手送进去的!”望着少女身后磅礴的怨气与功德,穆宸面无表情咬碎糖:糟糕,是心动与食欲混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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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雨丝冰凉,黏腻地挂在老旧路灯昏黄的光晕里。窄巷深陷于都市的喧嚣之外,只有水珠从檐角滴落的单调声响,以及……一种更隐秘、更潮湿的窸窣动静,像是某种多足的生物正在潮湿的砖墙上飞快爬过。
穆宸站在巷子最深的阴影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身形高瘦,一件黑色长风衣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面容俊美得近乎凛冽,只是此刻那双深潭似的眼里没什么温度,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耐烦。
他指尖夹着一道薄薄的黄纸符箓,朱砂的纹路在黑暗中闪过微不可察的金芒。
“扰人清静。”他低声说,声音冷冽,如同碎冰。
巷尾的角落里,一团扭曲膨胀的黑影正发出呜咽般的低啸,浓重的怨毒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那是由横死者的残念与地底阴秽交织滋生的秽物,虽未成型,但若任其发展,迟早酿成大祸。
穆宸懒得再看,手腕微振,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炽白流光,精准地没入那团黑影。
“吱——!”
一声尖锐到几乎撕裂耳膜的惨嚎猛地炸开,又戛然而止。黑影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瞬间消融蒸发,连同那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也一扫而空。巷子里只剩下秋雨的清冷,和穆宸指尖一缕即将散尽的青烟。
他微微蹙眉,抬手极其轻微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一股细微却真实的暖流,如同温热的血滴融入冰湖,缓缓涤荡开来,驱散了今夜维持人形渐渐泛起的、来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和冰冷僵意。
功德虽微薄,但够用了。至少又能撑过一日。
他讨厌这种每晚出来“觅食”的感觉,像某种见不得光的寄生虫。但他更讨厌维持不住人形,变回那副……原始的模样。
收起那点不易察觉的松懈,穆宸面无表情地转身,长风衣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身影迅速没入巷口更广阔的都市灯火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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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市公安局召开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连环失踪案告破,凶手落网,消息轰动全城。镁光灯闪烁不停,集中在台上那位被誉为“关键顾问”的年轻人身上。
穆宸坐在长桌后,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黑色西装换成了熨帖的深灰色衬衫,一丝褶皱也无,与周围穿着制服的警官们格格不入。他对那些赞誉之词充耳不闻,只在镜头扫过来时,微微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瞳孔里静默无波。
直到一位胆子大的女记者将话筒递到他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与好奇:“穆先生,听说您在此次案件中提供了非常独特的……分析思路,甚至有一些超出常理的手段,外界都在传您是否精通某些玄学术法?您能分享一下吗?”
全场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镜头齐刷刷对准他。
穆宸目光掠过那名记者,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草莓味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冲淡了昨夜巷子里那点若有似无的秽物腥气。
他叼着那根明晃晃的棒棒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话筒,声音透过糖块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却清晰地传遍会场:
“科学社会,拒绝迷信。”他顿了顿,扫视一圈台下怔住的人群,语气平淡无波,“线索分析,逻辑推理,以及监控录像——谢谢。”
言简意赅,堵死了所有后续。他重新靠回椅背,面无表情地用舌尖拨弄了一下糖球。咔嚓一声轻响,坚硬的糖果被咬裂,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会场里甚至有点刺耳。
台下记者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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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发布会带来的短暂喧嚣很快被穆宸关在门外。他位于顶层的公寓极尽简约,黑白灰的色调,冷硬的线条,空旷得几乎不像有人居住,唯一的优点是足够高,足够安静,也足够……隔绝那些他不喜欢的气息。
第二天下午,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城市绵延的钢筋水泥森林。雨后的天空灰蒙蒙的,压得很低。
他需要思考下一个“功德”的来源。维持人形所需的能量越来越大,像有个无形的漏斗在日夜不停地抽取他的力量。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几乎是绝望的撞击声,猛地砸响了公寓那扇厚重的防盗门。声音剧烈,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紧接着,是一个年轻女孩嘶哑崩溃的哭喊,穿透隔音极好的门板,模糊地渗进来。
“呜……开门!求求您开开门!穆大师!穆宸大师!我知道您在!求您救命啊!!”
哭声凄厉,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
穆宸的眉头瞬间拧紧。麻烦。
他极其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打扰,更厌恶被冠以“大师”这种称呼。他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
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瘫坐在他家门口,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眼睛肿得像核桃,整个人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她看上去脆弱得像下一秒就要碎裂。
但在穆宸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女孩周身笼罩着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黑灰色怨气,如同跗骨之蛆,纠缠不去,几乎要将她整个吞没。这怨气阴冷、污浊,散发着不祥。然而,在这磅礴的怨气之下,竟又透出一种极为纯净、温暖的金色光芒!
功德光!而且是他从未见过的、磅礴浩瀚的功德光!纯粹,强大,宛如暗夜里无声燃烧的太阳,与那污秽的怨气疯狂交织对抗,形成一种诡异而震撼的平衡。
这女孩……前世或祖上积攒了何等深厚的福德?又为何会沾染上如此凶戾的怨念?
穆宸的舌尖抵住齿列,昨天那颗棒棒糖的甜腻似乎还在隐约残留。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一种极其陌生、极其尖锐的冲动,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他。
那磅礴的功德金光,对他而言是世上最极致的美味,是无法抗拒的本能诱惑,足以抵消无数个夜晚在阴暗巷道里奔波汲取的微末能量。而那浓稠的怨气,虽污秽,却同样蕴藏着强大的负面能量,勾起了另一种更深层、更久远的渴望——毁灭与吞噬的欲望。
两种截然相反的冲动——对功德的渴求与对怨气的食欲,疯狂地交织、碰撞,最终拧成一股尖锐的弦,狠狠拨动了他非人心脏深处最原始的震颤。
咔嚓。
嘴里仿佛又响起了糖果被咬碎的清脆声音。
穆宸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猫眼外的景象在他异于常人的瞳孔中不断放大。女孩绝望的哭喊,磅礴的怨气,纯净的功德……所有的一切都混合成一种危险而诱人的信号。
他缓慢地抬起手,指节微微曲起,悬在冰冷的门锁上。
停顿了足足三秒。
“糟糕。”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喉间干涩得发紧。
是心动与食欲混合的味道。
一种足以让他失控的味道。
门把手,终于被他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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