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糖炒栗子的香气,吹过学校门口的老槐树时,修鞋摊的铜铃铛叮当作响。热芭蹲在摊前,看着王大爷用锥子把磨损的鞋跟钉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玛格丽特丈夫的画笔——笔杆上的睡莲图案,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木纹。
“姑娘,你要画的街景,得等傍晚。”王大爷放下手里的鞋,从摊下拖出一个掉漆的木箱子,里面码着一沓泛黄的画纸,“那时候路灯亮起来,卖烤红薯的车停在树底下,影子拉得老长,才好看。”
热芭翻开画纸,最上面那张画的是雪后的老槐树,枝桠上积着雪,树下的修鞋摊盖着一块蓝布,布角露出半截画笔。“大爷,这是您什么时候画的?”
“去年冬天,雪下得大,没生意,就支起小画板画了会儿。”王大爷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画得不好,就是自己瞎乐呵。”
陈伟亭举着相机,悄悄拍下这一幕——王大爷的手还沾着鞋油,却小心地扶着画纸边缘,热芭低头看着画,发梢垂在画纸上,像极了吉维尼睡莲池边的芦苇。“这组镜头可以叫‘修鞋摊的画笔’,”他轻声说,“和皮埃尔先生的画室,正好形成对比。”
李然抱着画夹跑过来,怀里揣着刚从食堂买的烤红薯,热气透过油纸渗出来。“大爷,我画了您的修鞋摊!”他翻开画夹,纸上的摊前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着脚看大爷修鞋,旁边的老槐树上,挂着一串用红绳系着的画纸,画的全是街巷里的日常——卖早点的阿姨、修自行车的师傅、跳广场舞的奶奶。
王大爷接过画纸,指腹轻轻蹭过画里的小女孩:“这是隔壁文具店的囡囡吧?她总来问我,能不能借我的旧画笔用用。”
“那我们给她送一套新画笔吧!”李然眼睛一亮,“热芭姐姐有玛格丽特太太送的画具,陈伟亭哥哥有相机,我有画夹,我们可以搞一个‘街巷艺术小站’,给喜欢画画的小朋友提供工具,还能教他们画身边的风景!”
热芭和陈伟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这个主意好!”热芭说,“我们可以把王大爷的旧画架修一修,放在摊旁边,再挂块木板当展示墙,让小朋友们的画有地方挂。”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开始忙活“街巷艺术小站”。陈伟亭从家里翻出闲置的木板,刷上米白色的漆,李然在上面画了一圈歪歪扭扭的星星,热芭则用蓝色颜料,在角落画了一朵小小的鸢尾花——和她在美术馆那幅画里的一样。王大爷找来了几根旧竹竿,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棚顶盖着防水布,布上印着陈伟亭拍的街景照片。
开张那天,文具店的囡囡第一个跑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画纸,画的是修鞋摊的铜铃铛。“姐姐,我能把画挂在墙上吗?”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期待。
热芭点点头,帮她把画钉在木板上。囡囡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给热芭:“这是我妈妈买的,甜的,谢谢你给我画笔。”
那天下午,小站来了不少小朋友。有画老槐树落叶的,有画烤红薯车冒热气的,还有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画王大爷修鞋的样子,笔触稚嫩,却把大爷专注的神情画得格外传神。王大爷坐在摊前,一边修鞋,一边偷偷看孩子们画画,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傍晚的时候,陈伟亭的相机里存满了照片。他把镜头对准墙上的画,对准孩子们沾着颜料的小手,对准王大爷悄悄给孩子递烤红薯的瞬间,突然觉得,这些画面比吉维尼的睡莲更有力量——那是平凡生活里,最鲜活的热爱。
周末,他们收到了玛格丽特太太的视频电话。屏幕里,老太太站在民宿的花园里,身后的蓝色鸢尾花开得正盛。“我看到你们发的‘街巷艺术小站’照片了,”她的声音带着笑意,“皮埃尔先生说,这才是艺术该有的样子——不是挂在美术馆里的遥不可及,而是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暖。”
她顿了顿,举起手里的一个木盒:“我给你们寄了些东西,是我丈夫生前收集的画具,还有一些他画的街巷速写。他年轻的时候,也在巴黎的街头画过画,说那里的面包香和你们中国街巷的烤红薯香,是一样的味道。”
挂了电话,李然突然说:“我们把王大爷的画和皮埃尔先生的速写,一起办个小展览吧!就放在小站旁边,让大家看看,不同国家的街巷,不同年龄的人,对生活的热爱都是一样的。”
热芭和陈伟亭都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他们找蒋梅老师借了些折叠展架,又从学校的打印店打印了皮埃尔先生的速写照片,和王大爷的画一起挂在展架上。展架的最前面,放着一个留言本,上面写着:“如果你也有热爱的事情,欢迎写下你的故事。”
展览第一天,就有不少人留言。卖烤红薯的张师傅写:“我烤红薯三十年,每天闻着香味就开心,这算不算热爱?”跳广场舞的刘阿姨画了个跳舞的小人:“我退休后学跳舞,现在能领队伍了,我觉得自己像个艺术家!”还有个中学生,写下了自己的烦恼:“我喜欢画画,但妈妈说影响学习,看到王大爷和皮埃尔先生的故事,我好像有勇气和妈妈谈谈了。”
热芭看着留言本上的字迹,突然想起在吉维尼时,皮埃尔先生说的话:“热爱不需要理由,也不分大小。”她拿出画笔,在留言本的空白页,画了一朵睡莲和一颗烤红薯,旁边写着:“热爱就像种子,只要用心浇灌,在哪里都能开花。”
十一月初,学校举办“校园文化节”,蒋梅老师特意把“街巷艺术小站”的部分展品搬到了校园里。王大爷被邀请来当嘉宾,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手里拿着那幅雪后修鞋摊的画,站在台上,有些紧张地说:“我这辈子修鞋,没什么大本事,但我知道,不管做什么,只要喜欢,就能做得开心。希望孩子们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直做下去。”
台下的掌声雷动。那个留言的中学生,举着自己的画跑上台,对王大爷说:“爷爷,我和妈妈谈过了,她同意我学画画了!这是我画的您的修鞋摊,送给您!”
王大爷接过画,眼眶有些发红。热芭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他们做的事情,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水里,激起的涟漪,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文化节结束后,星辰科技的老板找到他们。“我看到了你们的‘街巷艺术小站’和展览,”他说,“我想资助你们,把小站推广到更多社区,再出版一本《街巷里的热爱》画册,把王大爷、皮埃尔先生,还有孩子们的故事都收录进去。”
陈伟亭立刻拿出相机,翻出那些街景照片:“我们还可以拍一部短纪录片,记录不同社区的小站故事,让更多人看到,平凡生活里的热爱有多动人。”
热芭则想起了玛格丽特太太寄来的画具:“我们可以在每个小站,都放一个‘梦想邮筒’,让大家写下自己的热爱和梦想,然后我们把这些信收集起来,寄给不同地方的人,就像玛格丽特太太和我们一样,让热爱跨越山海。”
李然跳起来:“我还要画一套‘街巷热爱’明信片!画修鞋摊的铜铃铛、烤红薯的热气、老槐树的落叶,背面印上大家的留言,让更多人收到这份温暖!”
那个周末,他们一起去了王大爷的家。那是一间小小的平房,墙上挂满了大爷的画,桌子上摆着玛格丽特太太寄来的速写本。大爷给他们煮了茶,翻出一本旧相册,里面夹着他年轻时的照片——穿着军装,手里拿着画笔,站在部队的画室里。
“我年轻的时候在部队当文书,偶尔能画画,”大爷的声音有些悠远,“后来退伍了,为了养家,就开了修鞋摊。但我从来没放弃过画画,每天收摊后,不管多累,都会画几笔。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有梦想,有伙伴,多好啊。”
热芭看着相册里的画,突然觉得,梦想从来都不是一条直线,它会有曲折,会有停顿,但只要心里的热爱还在,就总能找到前进的方向。她拿出画笔,在大爷的速写本上,画了一个小小的修鞋摊,摊前站着大爷、孩子们,还有她和陈伟亭、李然,背景是吉维尼的睡莲池和学校的食堂,用一条星光般的线连在一起。
“大爷,”她说,“这是我们的‘梦想地图’,以后,我们要把更多地方的热爱,都画上去。”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早一些。“街巷艺术小站”的棚子上积了一层薄雪,李然用红颜料在雪上画了个大大的太阳,热芭则在展架上,挂起了新收到的留言——有来自上海的小朋友,说自己也建了一个“社区画画角”;有来自成都的老人,分享了自己退休后学书法的故事;还有一封来自法国的信,是玛格丽特太太写的,里面夹着一片橄榄树叶,说索菲亚看到他们的画册照片后,也在托斯卡纳的橄榄园里,建了一个“星空画画角”,让当地的小朋友画橄榄树和星空。
陈伟亭举着相机,拍下雪地里的小站,拍下孩子们在雪上画画的样子,拍下热芭和王大爷一起整理留言的场景。他把这些画面剪辑进纪录片里,配上了皮埃尔先生的声音:“美好的故事,会像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就会在新的地方生根发芽。”
跨年那天,他们和王大爷、蒋梅老师,还有小站的孩子们一起,在修鞋摊旁煮火锅。锅里的热气氤氲着,映着墙上的画和留言本,铜铃铛在风里叮当作响,像一首轻快的歌。
“明年春天,我们去上海看看那个‘社区画画角’吧!”李然咬着牛肉丸说,眼里满是期待。
“我想去成都,采访那个学书法的老人,”陈伟亭说,“把他的故事也拍进纪录片里。”
热芭看着锅里翻滚的汤汁,突然想起玛格丽特太太信里的橄榄树叶:“等夏天,我们再去吉维尼吧,带着我们的画册和纪录片,让玛格丽特太太和皮埃尔先生,看看我们在中国街巷里,种下的热爱的种子。”
王大爷举起茶杯,笑着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要画一画吉维尼的睡莲,再画一画你们中国的街巷,让两种风景,在我的画纸上相遇。”
火锅的热气模糊了眼镜,却清晰了眼前的笑脸。热芭摸了摸口袋里的画笔,笔杆上的睡莲图案,仿佛带着吉维尼的温度,也带着街巷里的烟火气。她知道,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下一站,或许是上海的弄堂,或许是成都的茶馆,或许是吉维尼的睡莲池,但无论在哪里,只要有热爱,有伙伴,就会有温暖的故事,就会有照亮生活的星光。
跨年的钟声敲响时,陈伟亭突然举起相机,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按下快门。画面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修鞋摊的铜铃铛在雪光里闪着亮,墙上的画和留言本,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他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轻声说:“这张照片,就叫‘热爱的温度’,是我们送给新年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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