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一步踏破万古天
青铜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林道推门而出。
密室里憋了半月的阴湿气裹着他的道袍往外涌,却在触及门外那团暖黄灯影时散了个干净。
宋玉致抱着小女儿的手猛地一抖,襁褓里的粉团子打了个小嗝,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就伸着藕节似的胳膊往他怀里扑。
商秀珣的帕子刚擦到眼角,见他出来,指尖攥得帕子起了皱,却又慌忙把帕子往身后藏。
婠婠的酒壶当啷磕在石阶上,酒液溅湿了她绣着曼陀罗的裙角——这酒她捧了整夜,壶身还带着体温。
林道的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宋玉致鬓角新添的白发,在灯影里像落了层霜;商秀珣腕间的银镯还是当年他在扬州城买的,磨得发亮;婠婠眼尾的朱砂痣被酒气浸得发红,倒像是要滴出血来。
小儿子在独孤凤怀里扭来扭去,攥着凤姨腰间的剑穗,银铃似的喊着阿爹抱。
阿爹在这儿。他伸手接过儿子,小家伙立刻把沾着口水的手指塞进他嘴里,他也不躲,就由着那温热的湿意漫上来。
九世轮回里,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可此刻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比任何一世的星辰大海都要烫人。
陛下,吉时到了。
远处传来司天监监正的传话,尾音被山风扯得发颤。
林道抬头,祭台方向的紫烟已凝成光柱,将夜空撕开道裂缝,隐约能看见裂缝深处翻涌的星屑——那是飞升通道。
终南山的护山大阵还亮着,金光裹着整座山,像老臣们守了他半生的目光。
他把儿子递给宋玉致,又摸了摸女儿的淡紫眼纹。
小姑娘大概认得出他,肉乎乎的小手揪住他的龙须玉带,拽得他俯下身,在他鼻尖上吧唧亲了一口。
阿爹要去很远的地方。他对着两个孩子说,声音轻得像怕惊了檐角的铜铃,但阿爹的影子会在城墙根儿,在御书房的砚台里,在你们读的每本书上。
等你们能看懂星图那天,一抬头就能看见阿爹。
宋玉致突然笑了,眼泪却落得更急:你总说这些哄人的话。
当年在寒山寺,你也是这么说要去寻药,结果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她吸了吸鼻子,把女儿往他怀里塞了塞,可这次...这次你若食言,我便带着孩子们去敲南天门的门环。
林道低头,在女儿额间印下吻。
他能感觉到混沌茧的种子在孩子识海里轻轻震颤,那是他用九世本源种下的护道印,比任何法宝都要牢靠。
祭台的钟声开始轰鸣。
十万武者的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在他踏下石阶时,同时单膝触地。
文臣们捧着玉笏的手在抖,最年长的丞相白须被风吹得飘起来,声音却稳得像定海神针:陛下此去,我等必守好这万里山河,待陛下归来时,教那四海八荒,都识我大华天威!
林道站在祭台中央。
青铜鼎里的紫烟绕着他的道袍盘旋,他能清晰听见每一声愿为陛下守国的誓言,像浪潮般漫过长安城墙,漫过黄河长江,漫过他用十六年心血铸下的山河图。
朕记得登基那年,在承天门说过要让百姓吃饱穿暖。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刻进了每个人的骨头里,如今米仓满了,学堂多了,连塞北的牧民都能读到《农桑要术》。
可朕还贪心——朕要我大华的子孙,永远不必跪在天灾人祸前;要我大华的剑,永远不必指向自己人;要这天下的星图,都能为我大华的孩子照亮前路。
人群里传来抽噎声。
有老卒把头盔按在胸口,有稚子踮脚去够父亲的手,连最严厉的御林军统领,都悄悄抹了把脸。
最后一眼,他看向台下的妻儿。
宋玉致抱着两个孩子,商秀珣站在她身侧,两人的手紧紧交握着。
婠婠倚在汉白玉栏杆上,酒壶空了,却还在往嘴里送;独孤凤的剑没入鞘中,剑穗上沾着小皇子的口水。
等我。他说,声音轻得只有风听得见。
飞升通道的裂缝突然张大,像只漆黑的巨眼。
林道抬步,道袍猎猎作响。
他能感觉到混沌茧在识海深处沸腾,暗金纹路从掌心漫到脖颈——那是混元战体在觉醒。
第一波压力涌来时,他的耳膜几乎要炸开。
血红色的雷霆从裂缝深处劈下,在他身周炸出细碎的光雨。
混元战体自动运转,暗金光芒裹住他的四肢百骸,每道雷纹劈下,都在他皮肤上烙下金色印记。
你......不该来此。
沙哑的低语从通道深处传来,像生锈的铁链在刮擦虚空。
林道的瞳孔骤缩,他看见血雷里浮起模糊的影子,似人似茧,带着九世轮回里最熟悉的混沌气息——那是他前世留在异宝里的残念?
还是更古老的存在?
血雷突然密集如网。
林道咬碎舌尖,本源炁如火山喷发,暗金战体表面浮起第三道纹路。
他能感觉到骨骼在重塑,经脉里流淌的不再是普通灵气,而是带着星屑的混沌源力。
通道尽头的血色越来越浓,雷茧开始在他身周凝结。
林道望着雷茧上跳动的血纹,突然笑了。
九世轮回,他从实验室的培养舱里醒来,在末世的废土里挣扎,在修仙界的阴谋里求生——哪一世不是踩着雷火走过来的?
该来的,从来不会晚。他对着雷茧轻声说,暗金战体的第三转纹路,正顺着雷茧的缝隙,缓缓爬向心脏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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