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飞升前夜,血脉传承与命运倒计时
林道推开门,暖黄的光晕裹着奶香扑面而来。
宋缺特意让人在产房四角点了避秽香,此刻混着婴儿身上的奶气,倒像沾了人间烟火的仙香。
小公主正蹬着藕节似的小腿,粉嘟嘟的拳头砸在襁褓上,见有人进来,乌溜溜的眼珠转过来,竟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小皇子则攥着自己的小脚丫,睡得正香,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林道喉结动了动。
八世轮回里,他见过太多夭折的婴孩,见过太多被命运碾碎的幼嫩骨血。
这一世,他用混沌茧在血脉标记里埋了种子,用数据化天赋推演了八百种洗髓方案,才敢把这两个小肉团捧在手心。
他解下外袍铺在榻上,先抱起小公主。
指尖刚触到她后颈,混沌茧碎片便在识海发烫——那是在提醒他,古老意志的标记正在孩子血脉里蠢动。
林道闭目,先天本源炁从指尖涌出,裹着灵泉的清冽,顺着血脉直入骨髓。
小公主忽然发出清亮的啼哭。
林道心头一紧,却见她原本粉嫩的皮肤透出淡金光泽,连哭腔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道韵。
他松了口气——这是本源炁在冲刷杂质的正常反应。
别怕,阿爹在。他低声哄着,另一只手轻轻拍她后背。
小公主的哭声渐弱,小脑袋往他颈窝里钻,温软的触感让他想起李菲当年抱他时的温度。
那时他还是个婴儿,母亲用体温给他取暖,如今他用本源炁为孩子筑道基。
三十六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头七日,两个孩子每日要换三次襁褓——被本源炁逼出的杂质混着胎毒,染得布料乌黑。
到第十日,小公主能睁着眼睛跟着他的手指转,小皇子则会攥他的衣角往嘴里塞。
第二十日,他们的气息开始与天地共鸣,连窗外的老槐都抽了新芽。
第三十六日清晨,林道将两个孩子放回摇床。
小公主的眼尾多了抹淡紫,像混沌茧的纹路;小皇子眉心有银芒闪烁,正是他埋下的种子。
近先天道体成了。
阿道。
门帘被掀起,宋玉致端着药碗站在门口。
她眼底有淡淡青黑,显然这些天也没睡好。
林道接过药碗,药香里混着她惯用的螺子黛味,让他想起初遇时,她在屏风后研墨的模样。
后宫的事,我已让鲁先生拟了诏书。他喝了口药,温的,除了你、秀珣、凤儿和婠婠,其余人等各赐田庄,择良人婚配。
宋玉致手一抖,药碗差点落地:你...要断红尘因果?
飞升后,我连这方世界都留不住,如何护她们周全?林道替她理了理鬓角,你我夫妻十六年,该明白,情分最重时斩断,总好过日后天人永隔。
窗外传来清越的剑鸣。
独孤凤提着剑进来,剑鞘上还沾着晨露:道兄,我昨夜悟了剑道真意。她眼角泛红,显然刚试过剑,你说过,真意是剑心的镜子,可我照见的...只有一片荒原。
林道接过她的剑。
玄铁剑嗡鸣,剑身上浮起淡青色纹路——是风之意。这不是荒原,是新生前的寂静。他指尖拂过剑脊,你要涅槃重生,烧尽旧我,才能见真正的剑道。
那战神图录
等你破碎虚空后再看。林道将剑还给她,那东西太烈,现在的你,扛不住。
独孤凤握紧剑柄,忽然笑了:道兄总把我们当孩子。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你飞升那日,我会在剑峰顶为你送行。
黄昏时,婠婠晃着酒杯进来,酒液映着夕阳,像流动的血:听说你要废后宫?她眼尾上挑,我就知道,你这人最是心硬。
林道没接话,只是望着她腕间的银铃——那是他十六岁时在夜市给她买的,婠婠,天魔功修到第九重,记得收敛杀意。
知道啦。她歪头笑,酒液溅在他衣角,等你从天上回来,我要听你说星图的样子。
夜渐深。
林道坐在摇床边,看着两个孩子攥着彼此的手睡熟。
窗外老槐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张模糊的星图。
他闭目内视,却发现先天本源炁的凝聚比往日迟缓了些——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抽走天地间的灵机。
他指尖轻轻抚过平安铃,紫纹里的银芒更亮了。
或许,这一世的劫数,才刚刚开始。
林道指尖还沾着女儿发间的奶香气,识海深处的混沌茧突然泛起刺痒。
他闭目再探,先天本源炁的流转竟比三日前迟缓了两成——那缕本应如活泉般清冽的气劲,此刻像被浸了铅的丝线,每绕周身大穴一周,都要从他经脉里抽走几分生气。
这不对。他低声呢喃,掌心按在床沿的动作微顿。
窗外老槐的枝桠扫过窗纸,投下的阴影恰好覆住他手背,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阿道?商秀珣端着温好的参汤进来时,正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这位向来从容的皇妃脚步轻了些,青瓷碗底与案几相碰,发出极轻的叮声,可是累着了?
方才太医说...
秀珣。林道突然开口,声音比往日沉了三分,你去把致儿、凤儿和婠婠都叫来。他转身时外袍带起风,吹得摇篮上的平安铃叮铃作响,我有话要交代。
商秀珣的指尖在碗沿掐出白痕。
她与林道相伴十载,太熟悉他这种交代的语气——上回说这话,是十六年前他要以凡人之躯硬撼古武门的围杀。
她把参汤轻轻放在案上,发间金步摇微颤:我这就去。
四人到齐时,暮色已漫进产房。
宋玉致攥着女儿的小袜子,指节发白;独孤凤的剑鞘抵着门槛,在青石板上磨出细响;婠婠倚在门框边,酒壶在掌心转得飞快,可酒液却一滴未洒。
我凝炼先天本源炁的速度,比预期慢了三成。林道直接开口,目光扫过四张紧绷的脸,更麻烦的是,今日引动天地元气时,竟要拿自身寿元作引子——每引十缕灵气,折我三日阳寿。
怎么会?宋玉致的声音发颤,小袜子啪地掉在地上,你前日还说...还说超脱之路已通。
因果缠上了。林道抬手,掌心浮起一缕淡金炁,却见那气劲刚离手就散作星芒,我八世轮回攒的功德,十六年布局种的因,全被人截了因果线。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老槐的枝叶突然剧烈摇晃,却无半分风响,更糟的是,我方才心头突然发悸,像是...像是有人在虚空那头举着刀,就等我跨过去时砍下来。
独孤凤的剑嗡地出鞘三寸。
她盯着林道发沉的眼尾,喉结动了动:要我去守着?
剑峰顶的罡风能劈断因果线。
没用。林道摇头,这劫数在我自身,在超脱那一步。他转向宋玉致,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我要提前闭关七日。
这七日里,你们带着孩子去终南山的别苑,鲁先生早就在那里布了十二重护山大阵。
闭关?婠婠的酒壶突然停住,琥珀色酒液在壶口晃出涟漪,你明明说过,飞升前最后七日要陪孩子们认星图的。她咬着唇笑,可眼眶却红了,你这人...连骗骗我们都不肯。
林道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婠婠腕间的银铃轻响,还是十六年前夜市里买的那串,我若能渡过去,出关时陪你们看三天三夜星图。他顿了顿,声音放软,若渡不过...
不许说。宋玉致突然扑进他怀里,眼泪洇湿了他的衣襟,你答应过我,要看着孩子们叫阿爹,要看着他们学走路...你答应过的。
林道闭了闭眼,将她抱得更紧些。
商秀珣悄悄捡起地上的小袜子,轻轻覆在摇篮边;独孤凤重新插好剑,转身时用袖子抹了把脸;婠婠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溅出小水洼。
夜更深时,林道跪在摇篮边。
小公主翻了个身,小拳头搭在他手背上;小皇子吧嗒着嘴,睡梦里还攥着他的衣角。
他俯身轻吻两个孩子的额头,女儿的淡紫眼纹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儿子的眉心银芒时隐时现——那是他用混沌茧种子种下的护道印。
阿爹要去打个小仗。他低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鼻子,等阿爹回来,带你们去看雪山上的红狐狸,好不好?
密室的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时,林道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宋玉致抱着孩子,商秀珣扶着她的腰,独孤凤提着剑守在左,婠婠捧着酒壶站在右——就像十六年前他第一次闭关时那样。
此时的长安城外,十万武者正踏着月色往祭台方向涌。
祭台中心的青铜鼎腾起紫烟,烟柱里隐约能看见星图流转;终南山的护山大阵亮起金光,像给整座山裹了层金纱;而更远处的混沌茧所在之地,那团朦胧的光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隔着虚空,死死盯着林道闭关的方向。
密室里,林道盘坐在蒲团上。
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下最后一道护心符,本源炁顺着符纹流转,却比往日更沉更滞。
但他望着石门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点光——那是外面的人举着灯,在等他——忽然笑了。
来吧。他轻声说,不管是因果劫,还是混沌难,我林道九世轮回都走过来了,还怕你这最后一关?
石门彻底闭合的瞬间,外面的灯影晃了晃。
有人抽了抽鼻子,有人轻轻哼起摇篮曲,而两个小肉团的哭声,混着灯油燃烧的噼啪声,顺着门缝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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