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长生诀到手，麻烦才刚开始
夜色漫过扬州城的飞檐，林道的身影贴着老槐的枝桠滑下，落地时连一片槐叶都未惊动。
他的瞳孔泛着淡金，五感惑心异能将周围的声息拆解成数据流——石龙的心跳是急促的鼓点，墙根蟋蟀的振翅声被放大成轰鸣，连院内石桌上茶盏里未干的水渍，都在他识海投射出精确的形状。
谁？
灰衣老者的惊喝比林道预想的早了半拍。
林道的脚步顿在离石桌三步远的位置。
他看见石龙的右手虚按在腰间玉牌上——那是石龙道场的护山大阵枢机。
老者的白发在夜风里乱颤，眼底的狂喜未褪，却多了层警惕的血丝。
剑神林道。林道开口时，左手轻轻搭在腰间剑柄上。
这是他刻意释放的威胁信号——前世八次轮回，他太清楚面对强者时，弱者会如何解读每一个细微动作。
石龙的喉结动了动。
他的目光扫过林道腰间的青锋剑，又落在少年清俊的面容上。
三天前他还在听江湖传闻，说剑神不过弱冠年纪，此刻见了真容，才知传闻里剑眉星目的形容有多苍白——这少年的眼睛太静了，静得像能倒映出人心底最脏的念头。
林少侠深夜造访，莫不是...石龙的指尖在玉牌上摩挲，误闯老朽的清修之地？
林道笑了。
他向前半步，靴底碾过一片槐叶，脆响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清晰：石先生昨夜在醉月楼说得长生诀者掌天下，今日又在偏厅与账房说宇文化及的亲卫最迟寅时到，现在却问我是不是误闯？
石龙的脸色骤变。
他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参透长生诀时太过兴奋，竟连护院的噤声阵都忘了开启。
更可怕的是——少年说出的每句话都精准戳中他的隐秘：醉月楼的酒局是他故意放的风声，引江湖人来争夺长生诀当挡箭牌；与账房的密谈是在清点细软，准备等宇文化及的兵马来时
你究竟...
我要长生诀。林道截断他的话，右手突然按在石桌上。
石桌应声而裂。
裂纹从他掌心蔓延至四角，碎成八块的青石板间，躺着半枚未燃尽的线香——那是石龙方才参详秘籍时用来静心的。
石先生该知道，我若真想抢，你这小院的护阵连半柱香都撑不住。林道的声音像浸了冰水，但我给你个机会：主动交出来，我保你在宇文化及的刀下多活三日。
石龙的背贴上了身后的青砖。
他这才想起江湖传闻里被刻意淡化的细节：剑神十六岁以青锋三式挑了太行山七十二寨，十七岁在洞庭湖一剑斩浪三十里，十八岁在长安城外与西突厥第一勇士对决，对方连他的剑鞘都没碰到。
可这些传闻，都不如眼前的压迫感真实。
你...你怎么知道宇文化及的人要来？石龙的声音发颤。
林道的目光扫过院外——巷尾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是骁果卫的短刀在墙根刮出的火星。
他收回视线时，混沌茧在行囊里发出蜂鸣，数据流在识海浮现：宇文化及的亲卫统领此刻正在城南客栈喝酒，他的佩刀缺了三个豁口，他的马厩里有七匹黑鬃马，其中第三匹的左前蹄有旧伤。
因为石先生在账房说给马夫加五钱银子时，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林道指了指石龙腰间的钱袋，你数银票时，第七张是江都富户陈老爷的汇票，而陈老爷的独子在宇文化及麾下当参将。
石龙的腿软了。
他扶着墙滑坐在地，钱袋啪地摔在青砖上，银票散了一地。
原来从他在醉月楼放出风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这个少年看透了所有算计——他想借江湖人之手消耗宇文化及的兵力，再带着长生诀远走高飞，却忘了这世上还有能看透人心的剑神。
我...我没有长生诀。石龙突然拔高声音，那是我编出来引江湖人的！
林道的指尖泛起金光。
他屈指一弹，半空中飘着的长生诀书页突然被扯向他的掌心。
泛黄的纸页擦过石龙的鬓角，老者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所有秘籍的残页都悬浮在少年身周，每一片都泛着和他参详时同样的金光。
石先生参详时，灵气波动穿透了三重院墙。林道捏着最后一页残页，这上面有你留下的三道指痕，第二道指痕的位置，和你十年前在武当山偷学《玄武劲》时按的位置一模一样。
石龙的脸瞬间惨白。
他盯着少年掌心的残页，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那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他说这是上古真仙的遗典，说练了就能长生...
所以你在青城山挖了三年古墓，在南海捞了半年沉船，最后在洛阳破庙的梁上找到残页。林道的声音突然放轻，石先生，你知道为什么这八页残页能引动先天灵气吗？
石龙抬头。
他看见少年的眼睛里浮起数据流，那些金色的光丝缠绕着残页，将文字拆解成他从未见过的脉络：因为这不是什么真仙遗典，是用先天境高手的精血养了三百年的引灵图。
你参详得越入神，引动的灵气就越强，宇文化及的鹰犬就追得越紧。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七个骁果卫的影子映在院墙上，为首的队长已经摸到了门闩。
他们来了。林道将残页拢成一叠，现在，石先生有两个选择：要么把长生诀给我，我让你在宇文化及面前说剑神夺宝；要么现在自刎，我把你的尸体挂在城门上，说你勾结反贼。
石龙的手死死抠住青砖。
他望着少年腰间的青锋剑，又望着院外晃动的火把，突然发出一声悲笑：我...我练了三十年武，攒了二十年钱，找了十年残页...原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个檀木盒。
盒盖打开的瞬间，林道闻到了极淡的血腥气——盒底铺着十二片人的天灵盖，每片都刻着生辰八字，最上面躺着八页泛着青光的纸页。
这是...用十二位先天境高手的头骨温养的。石龙的手指抚过天灵盖，我父亲说，必须用活人祭炼...才能引出真诀。
林道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明白混沌茧为何会剧烈震颤——这些天灵盖里残留的先天灵气，正与茧中的造化之力产生共鸣。
他接过檀木盒时，指尖传来刺痛，那是数据化天赋在解析其中的因果：十二位高手都是被石龙父子设计杀害，最小的那位，死时不过十八岁。
你早该想到，因果会反噬。林道将檀木盒收入行囊，现在，散播消息：剑神得长生诀，欲面见圣上献宝。
面...面见宇文化及？石龙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杀了隋炀帝，现在自立为大许皇帝，见他等于...
等于把长生诀送到他面前？林道打断他，石先生该知道，宇文化及最恨的是不肯臣服的江湖人。
他若听说剑神主动献宝，至少会让亲卫退三十里。
他转身走向院墙，又停住脚步：另外，把你藏在西厢房地下的二十箱黄金，送给城南的乞儿堂。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数银票时数到第七张时，左脚无意识地动了动，那是你每次想起藏金地点时的习惯。林道的身影融入夜色，声音却清晰传来，因果要还，才能走得远。
院外传来骁果卫的喊杀声，石龙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突然感觉体内有股热流炸开。
他的白发开始转黑，掌心腾起淡金色的气劲——那是先天罡气。
原来放下执念的瞬间，他竟突破了困了十年的瓶颈。
林道走在扬州的青石板路上。
街角有个老妇在卖桂花糕，甜香混着血锈味飘来——他刚才经过巷口时，看见傅君婥已经被徐子陵救走，而那七个骁果卫，此刻正横七竖八地倒在柴堆旁，喉间都插着半片槐叶。
更远处，寇仲的笑声从屋檐传来：子陵，这糕甜得发腻，你尝尝？
林道摸了摸行囊里的檀木盒。
混沌茧的震颤已经平息，数据流在识海浮现出新的画面：三天后，宇文化及的亲卫统领将在城门口截住他，而他腰间的青锋剑，会在那一瞬间，饮下第一口血。
他抬头望向天际。
启明星正在东方发亮，照得扬州城的飞檐像镀了层金。
街尾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而转角的酒肆里，几个醉汉还在高唱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这盛世下的安宁，终究是要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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