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南下风云起,杀神定规矩
高丽平壤城,奕剑门分舵的演武场上积着薄雪。
傅采林站在青石板中央,手中墨玉串珠被握得发烫。
他面前跪着三十七个奕剑门弟子,最前排的大弟子喉结动了动:师父,您当真要...
封剑。傅采林截断他的话,将《万局剑典》轻轻放在石桌上。
剑谱封面的金丝纹路在雪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那日山顶石桌上被雪覆盖的太极图。
他伸手抚过腰间悬了四十年的星陨剑穗,红色流苏已经褪成浅粉,三十年前师父说,真正的剑要敢破尽天下。他声音发哑,今日才明白,破局的剑,未必握在自己手里。
弟子们的呼吸声在雪地里凝成白雾。
有人偷偷抬头,看见师父眼角的细纹里凝着水珠——不知是雪化的,还是别的。
傅采林突然扯下剑穗,穗子上的珊瑚珠噼啪落在剑谱旁:替我送回藏剑峰。他转身走向门外,青衫下摆扫过积雪,告诉林先生,这杯茶,我接了。
演武场的铜钟被山风吹得轻响。
最后一个弟子捡起剑穗时,发现珊瑚珠下压着张纸条,墨迹未干:当年与师兄弟比剑,我算准了他会刺左胸第三根肋骨。
如今才知,真正的剑,从不算。
林道此时正行在南下的官道上。
他骑的青骓马踏碎满地残阳,身后三十丈外跟着七具尸体——都是今早截路挑战的长江三蛟。
为首的蛟三刀临死前瞪圆眼睛,他至死没明白,方才那看似随意的一剑,为何能恰好挑断他丹田。
又来。林道缰绳微抖,青骓马前蹄扬起。
十丈外的槐树上跃下三道身影,腰间佩刀泛着幽蓝——是滇南毒刀门的蓝鳞七煞,来了三个。
最初南下这七日,他遇了十八拨挑战。
有提剑的少年郎红着脸说久仰藏剑峰,有白须老者抱拳道讨教剑道,他都只点到为止:挑断剑穗,削去刀鞘,最多在对方衣襟上留道剑痕。
可今日这第三拨,刀上的毒味让他想起七世前被毒杀的自己——那时他还叫陈墨,死在新婚夜的交杯酒里。
退。林道声音像浸了冰。
蓝鳞三煞的刀刚出鞘三寸,便见一道青芒掠过。
为首者低头,看见自己握刀的右手齐腕而断,断口平整如镜,连血都还没渗出来。
先天境以下,不配见我出剑。林道策马从三人中间穿过,马蹄溅起的泥点落在断手上。
他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喉结动了动——上一世他在战场杀红了眼,也是这样的黄昏。
那时他想,若有来生,定要做个只喝茶的。
可江湖从来不让人如愿。
三日后,南阳城外的黑风寨冒起冲天大火。
林道立在寨门前的枯树上,青锋剑滴着血,在雪地上溅出红梅。
寨中百余个喽啰横七竖八倒着,为首的铁臂熊王雄被钉在寨门上,胸口插着半块令牌——是他昨日抢的商队腰牌。
先天境以下的恶匪,杀。林道扯下腰间酒囊灌了口,酒液混着血味在嘴里炸开,先天境的恶匪,人头做信物,来藏剑峰递挑战。他甩了甩剑上的血珠,再敢拿无辜百姓练手的——剑尖挑起王雄的下巴,这就是下场。
消息像长了翅膀。
五日后的洛阳城茶馆里,说书人拍着醒木:诸位可知昨日夜里,太行山上的食人魔张奎脑袋被挂在城门?
那城门楼子高三丈,谁能把人头扔那么准?茶客们交头接耳,有个穿灰布衫的悄悄摸了摸怀里的匕首——他本打算今夜去劫粮车的。
林道此时正站在飞马牧场的竹屋前。
竹帘内传来粗重的喘息,鲁妙子的徒弟小柱见了他,扑通跪在雪地里:林先生,师父他......
屋内,鲁妙子仰面躺着,额角敷着湿毛巾。
他胸口有道三寸长的刀伤,皮肉翻卷着,已经开始化脓。
林道摸出随身携带的玻璃瓶,倒出些淡绿色粉末撒在伤口上——这是他用前世记忆配的磺胺。
鲁妙子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林道的脸:你......
鲁先生可听过消毒?林道取出银制镊子,这刀伤若再晚三日,毒气攻心神仙难救。他手法轻柔地清理腐肉,我还会做能看骨头的镜子,能千里传音的匣子,能喷火的......
住口。鲁妙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老人的眼睛亮得像孩童初见新玩具,你到底是谁?
林道笑了,指尖在他腕脉上搭了搭:能让鲁先生造出比机关鸟更妙的东西的人。他抽出被攥得发红的手,三日后,我来取答案。
扬州城,石龙道场的偏殿里。
宇文化及跪呈密报:陛下,《长生诀》的线索在......
退下。杨广靠在龙纹软垫上,指尖摩挲着案上的青铜酒樽。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突然笑出声,林道啊林道,你在藏剑峰顶留的茶,朕替你喝了。他抓起酒樽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到龙袍上,可这天下的局......他盯着酒樽内壁的云雷纹,到底是谁破谁?
千里外的客栈里,林道正往信纸上写最后一行字。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将裴宇二字映得发亮。
他折好信,封蜡时故意留了道细缝——这是给裴家暗桩的标记。
客官,信差到了。小二掀开门帘,冷风卷着雪粒扑进来。
林道将信递给门外的灰衣人,那人接过时,他瞥见对方手背上有道月牙形疤痕——是裴家死士的标记。
灰衣人转身消失在雪幕里。
林道望着他的背影,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烛火突然晃了晃,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要抓住什么。
扬州方向,某座深宅的暗室中,裴宇捏着刚收到的密信。
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句是:腊月十五,月上柳梢头。他喉头动了动,将信塞进炭盆。
火星舔过纸角时,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有个少年蹲在裴府后巷,用树枝在雪地上画机关图——那时他以为那只是个流浪儿。
炭盆里的纸灰打着旋儿升起,飘到窗前时被风一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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