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地边缘的裂谷比地图上标注的更加狰狞。大地像被无形的巨爪撕开一道伤口，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紫黑色光芒。空气中弥漫着能量电离的臭氧味和某种更深层、更腐朽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楚阳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静电杂音，“能量读数爆表。小心点，这种环境对电子设备——包括我给你的那些——都不友好。”
林晓晓检查了一下背包里楚阳特制的“防火墙”装置——一个看起来像路由器插满了元素晶石的古怪盒子，又摸了摸腰间的断网徽章。希望这些玩意儿真能像他说的那样工作。
迪卢克和温迪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神情凝重。派蒙则害怕地缩在她兜帽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根据琴的资料，这个裂缝是三个月前出现的，”迪卢克低声道，“扩张速度是其他裂缝的两倍。”
温迪感受着空气中的能量流动，眉头紧锁：“不只是扩张...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很多...悲伤的能量。”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裂谷边缘。预想中混乱的能量乱流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诡异的秩序感。裂谷底部，隐约可见闪烁的符文和移动的身影。
“深渊教团？”林晓晓惊讶道，“他们在干什么？”
只见一群深渊法师正围绕着裂谷中心的一块黑色方碑吟唱着。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不像平常那样混乱疯狂，反而带着一种庄重甚至悲凉。深渊的能量并非在撕裂裂缝，而是像黑色的针线一样，艰难地“缝合”着裂口的边缘。
“他们在...修复裂缝？”林晓晓难以置信。
“不，”温迪眼神锐利，“他们在用深渊能量覆盖天空岛的能量，试图把裂缝‘染成’自己的颜色。但这太危险了！两种相斥的能量碰撞只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裂谷中央的黑色方碑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方碑之上，裙摆飞扬，金发在能量风中舞动。
荧。旅行者的血亲，深渊教团的领导者。
她的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最终落在林晓晓身上。
“又一個信标，”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你来见证，还是来阻止？”
林晓晓一时语塞：“我...我们是来...”
“安装这个？”荧的目光投向林晓晓背包里的防火墙，“又一个试图给破船补洞的可怜人。”
迪卢克上前一步，大剑微抬：“深渊教团，解释你们的行为。”
荧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行为？我们在自救，也在救你们。尽管你们从不相信。”
她指向那道裂缝：“这不是灾难的征兆，而是囚笼的破损。提瓦特从来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它是一个囚笼，一个实验场，一个‘收割者’的牧场。”
“收割者？”林晓晓捕捉到这个词。
“你们称之为‘协议’的东西，不过是它的管理系统，”荧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而天空岛，是它的管理员。我们？”她张开手臂，环视周围的深渊教团，“我们是上一个被收割的世界的残骸，是拒绝被彻底消化亡魂。”
温迪脸色苍白：“你说的是...坎瑞亚？”
“坎瑞亚只是最近的一次‘收割’，”荧摇头，“在那之前还有更多。每一次收割，‘收割者’都会带走世界的精华，留下残骸形成新的‘深渊’，再用它来修补囚笼，等待下一次收割。”
林晓晓感到一阵恶心。这听起来像是个恐怖的宇宙农场。
“那穿越者呢？”她追问。
“信标。锚点。”荧看向她，眼神复杂，“‘收割者’从其他世界捕捉灵魂，植入系统，扔进这里。你们的存在会削弱世界壁垒，让‘收割’更容易进行。同时，系统会记录你们的数据，完善收割流程。”
她指了指林晓晓的脑袋：“你脑子里的那个，就是个高级记录仪。”
系统保持沉默，但林晓晓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注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迪卢克冷声道，“深渊一向以谎言和欺骗著称。”
荧笑了：“问问你背上的伤疤，迪卢克·拉格文契特。问问你记忆中那个消失的世界。那是上一次小型收割测试。”
迪卢克身体一震，握剑的手关节发白。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修复’裂缝？”温迪问。
“因为这次不一样！”荧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这次的裂缝太大太快了！‘收割者’可能想提前进行彻底收割，连‘残骸’都不打算留下！我们想活下去，哪怕是以这种丑陋的形式！”
她指向黑色方碑：“这是用上一个深渊的核心制成的。它能暂时屏蔽‘收割者’的感知，延缓裂缝扩张，给我们争取时间。”
“时间做什么？”林晓晓问。
“找到彻底摧毁这个囚笼的方法。”荧的目光投向远方，“或者，找到对抗‘收割者’的方法。”
短暂的沉默被楚阳的声音打破：“晓晓！能量读数异常！裂缝正在稳定化！但有个巨大的能量源正在接近！速度很快！”
荧脸色一变：“是清理程序。你们引来了一级防卫单元。”
她看向林晓晓，语气急促：“信标，做出选择。是相信天空岛的谎言，还是相信深渊的生存欲望？或者...”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晓晓的背包：“相信你们自己那可笑的装置？”
说完，她和深渊教团的身影融入阴影，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块黑色方碑仍在微微发光。
“怎么办？”林晓晓看向同伴。
“按原计划！”迪卢克果断道，“安装防火墙！”
三人迅速行动，将楚阳的装置放置在裂谷边缘指定位置。装置启动，发出柔和的蓝光，与深渊的紫黑能量和裂缝的苍白光芒形成诡异对比。
裂缝扩张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成功了！”派蒙欢呼。
但下一秒，刺耳的警报从通讯器响起！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异常能量签名！至少五十个...不，上百个目标正在包围你们！”楚阳的声音带着惊恐，“它们是从裂缝里直接钻出来的！”
裂谷中，无数眼中闪烁着机械红光的魔物如同潮水般涌出！但它们的目标似乎不是林晓晓等人，而是直奔那块防火墙装置！
“它们在攻击防火墙！”温迪唤出风暴击退第一波敌人。
“系统在阻止我们！”林晓晓咬牙，拔出无锋剑勉强抵挡。
迪卢克陷入苦战，火焰剑光每次都能斩灭几个敌人，但魔物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行！”楚阳急道，“防火墙撑不了太久！而且...系统在尝试骇入我的网络！”
就在这时，林晓晓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发声，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感色彩——焦急：
“终止当前行动！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林晓晓一愣。系统在害怕？害怕这个防火墙？
她非但没停，反而更坚定地护在装置前：“凭什么？”
“防火墙算法包含未知变量！”系统语速极快，“可能触发连锁反应！导致不可预测的...”
它的话被派蒙的惊呼打断。小精灵被一块飞溅的黑色方碑碎片击中，再次被金光笼罩！
“错误...错误...”派蒙的声音变得空洞，“防火墙...会吸引‘看守者’...不能...暴露...”
她的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林晓晓身上：“不要...相信任何一方...天空岛...深渊...都是囚徒...真正的威胁...来自...外侧...”
金光消退，派蒙再次昏迷。
战场形势瞬间变化！那些魔物突然放弃攻击防火墙，转而疯狂攻击林晓晓本人！
“仇恨转移！”楚阳惊呼，“系统认定你是更大威胁了！”
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前的焦急消失无踪：“检测到最高级威胁。执行清除协议。”
林晓晓感到前所未有的控制力试图夺取她的身体。迪卢克的印记发出灼热感，勉强抵抗着。
“晓晓！用这个！”温迪在战斗中扔过来一个东西——是那块黑色方碑的碎片！
林晓晓下意识接住碎片。一股冰凉的、与系统和深渊都截然不同的能量涌入体内！系统的控制力瞬间被大幅削弱！
“这是什么？”她惊讶地问。
“不知道！但有用！”温迪喊道，“荧留下的东西！”
林晓晓福至心灵，将黑色碎片按在防火墙装置上。两者接触的瞬间，一道无形的脉冲扩散开来！
所有被系统控制的魔物同时僵直，眼中的红光闪烁几下，熄灭了。它们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本能地四散逃入荒野。
裂缝依旧，但暂时平静下来。防火墙稳定运行着，发出柔和的蓝光，与黑色碎片的幽暗光芒交织在一起。
系统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临时...解决了？”林晓晓喘着气问。
“暂时，”楚阳的声音传来，“但我检测到防火墙发出了一种...很特殊的信号。像是...灯塔。”
迪卢克收起剑，面色凝重：“我们可能赶走了狼，却引来了虎。”
温迪望着平静下来的裂缝，轻声说：“或者，我们终于让笼子外的某些东西...注意到了里面。”
返程的路上，无人说话。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荧的揭露、派蒙的警告、系统的异常、黑色方碑的力量...信息量太大。
林晓晓把玩着那块黑色碎片，感觉它冰凉刺骨，却又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不要相信任何一方...”她回味着派蒙的话。
也许，真正的生存之道，在于走出自己的路。
哪怕这条路，通往未知的“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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