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碎砖灰落在林无忌肩头时，他刚迈出五金店后巷。
怀里小光的襁褓还带着体温，陈素梅的手指仍搭在他颈侧，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
变故来得比他吞咽唾沫的动作更快——
砰！
子弹擦着右侧广告牌铁皮飞过，火星子溅在他手背，疼得他后槽牙直磕。
林无忌本能蜷起身子，背着陈素梅往墙角凹处猛扑。
膝盖磕在碎玻璃上的瞬间，他听见陈素梅惊喘一声，小光的哭声像被掐住脖子般顿了顿，紧接着炸成更尖的嚎啕。
别怕，别怕。他压着嗓子哄，眼睛却在废墟里飞转。
巷口空荡荡的，连块水泥板都找不着；前方街道被垮塌的公交堵了半幅，唯一能遮人的只有十米外翻倒的垃圾车，锈迹斑斑的车身歪在绿化带里，像头死了的金属巨兽。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积分377的数字刺得他眼睛发酸。
防割手套还在，但背包里只有半盒压缩饼干、半卷胶带——昨晚接生用掉了最后一支止血剂。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老马爬向狗粮时，指甲缝里渗的血珠，又瞥见路边半埋的破布袋，布角沾着暗褐色的干涸血迹。
委屈你们了。他对着怀里抖成筛子的陈素梅和哭哑的小光低语，反手从背包里摸出个空矿泉水瓶。
手腕一旋，瓶子骨碌碌滚向左侧岔道，同时用鞋底蹭着铁皮地面，拖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第二枪几乎是贴着他耳朵擦过去的，打在岔道尽头的水泥墙上，崩起的石屑砸在他后颈。
林无忌猫着腰冲出去，帐篷布裹着三人团成个球，咚地滚进垃圾车底。
霉味混着腐臭的汁水灌进鼻腔，他这才发现手心火辣辣地疼——刚才扑地时，手套边缘被碎玻璃划开道口子，血珠子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系统提示音跟着炸响：【防割手套耐久-10%（当前60%）】
他们...为什么要打我们？陈素梅的声音像片薄纸，裹着颤音贴在他耳边。
林无忌这才注意到，她发抖的不是手，是整个人都在往他怀里缩，皮肤凉得像块冰——不是吓的，是产后失血太多，体温正在往下掉。
他翻遍背包，只摸出半包饼干，塞进她手里：补充热量。
话没说完，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检测到半异化体生命体征波动，是否启动‘共生链接’观察？】
林无忌瞳孔一缩。
他想起半小时前给老马扎的强化药剂，想起系统提示里存活率40%的冰冷数字。
手指刚点下是，视野突然模糊成一片雪花，再睁眼时，竟看到了另一幅画面——
便利店后仓的水泥地上，老马蜷缩成虾米状。
他的胸口还在起伏，每一下都像要把肋骨撞断；皮肤下有暗红的线在爬，像无数条小蛇，却被一道淡蓝色的光死死压着，那是药剂在和异化病毒较劲。
三秒。
画面啪地碎裂，系统提示接踵而至：【链接消耗积分×5（当前积分227）】
林无忌喉结动了动。
原来这不是单纯的治疗监控，是他和老马之间多了根看不见的线——线的一头拴着老马的命，另一头，拴着他的积分。
嗒、嗒、嗒——
脚步声碾碎了他的思绪。
两个穿战术迷彩的男人从巷口转进来，枪口压得很低。
他们头戴通讯器，腰上别着银色天平徽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目标带着孕妇和奶娃，能有什么战斗力？矮个子踹开脚边的易拉罐，直接清了省事。
你当头儿的情报是放屁？高个子扯了扯耳麦，那小子杀过D级异化体，还会设陷阱引变异犬撞电网——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左侧岔道的弹孔，刚才的动静有问题。
林无忌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盯着垃圾车底部断裂的输油管，油管口还挂着半凝固的黑油。
手在裤袋里摸出打火机，撕下块帐篷布浸了油，塞进管口——系统提示适时弹出：【拆解金属接头成功（生存积分+3）】
浓烟轰地窜起来时，矮个子骂了句脏话，端枪就往烟雾方向跑。
高个子却多留了个心眼，枪口虚虚指着垃圾车方向：老周，绕后面包抄！
林无忌咬着牙把空矿泉水瓶绑在绳子上，顺着污水沟慢慢拖动。哗啦一声，瓶子撞在废弃的自行车上，高个子的枪口立刻偏了半寸。
林无忌趁机背起陈素梅，小光的哭声闷在他颈窝，像个发烫的小煤球。
他猫着腰往污水沟深处挪，鞋跟碾过碎瓷片的声音被枪声盖了个严实——等那两个迷彩身影冲进烟雾里时，他已经钻进了地下车库入口。
混凝土墙隔绝了枪声，黑暗瞬间裹住三人。
林无忌靠在墙上喘气，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陈素梅额头上。
系统提示音轻得像片羽毛：【生存积分+5（链接消耗返还失败补偿）】
他低头看怀里的小光，婴儿哭累了，正攥着他的衣角打颤。
陈素梅的手还攥着那半包饼干，指节白得像骨头。
这鬼日子...他对着黑暗低语，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滴水声。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闪了闪，几盏绿光从天花板渗下来，照出满地的碎玻璃和锈迹斑斑的消防栓。
风从某个裂缝钻进来，卷着霉味扑在他后颈——
像有什么东西，正躲在更深处的黑暗里，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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