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割裂天际,我右腿几乎失去知觉,每一步都踩在冻土与血痂之间。陈风的手臂仍横在我肩上,支撑着我大半重量。胸口那枚玉佩已不再温润,而是如烙铁般灼烧皮肉,裂纹深处渗出的血丝顺着肋骨滑落,浸透内衫。
我咬牙将最后一丝灵力沉入乾坤符藏,识海中“守”字符文缓缓旋转,压住体内翻涌的阴气。玉佩的震颤稍稍平息,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压制。
“快到了。”陈风低声道,声音被寒风吹得断续。
前方,一道巍峨城楼破开风雪,正阳门三个大字在灰暗天光下若隐若现。朱漆斑驳,石狮残缺,整座城仿佛沉睡多年,连呼吸都带着腐朽气息。
我们踉跄穿过城门,守卒懒散地瞥了一眼,并未阻拦。刚踏进内街,我猛然顿住脚步——玉佩裂纹骤然扩张,一缕血线直淌而下。我迅速抬手,将血抹在符笔尖端。笔尖符文微闪,竟泛起一层暗金光泽,仿佛饮血复苏。
陈风察觉异样,却未多问。他知道,此刻不是探究的时候。
城中街巷冷清,偶有行人匆匆而过,神色警惕。茶馆酒肆门窗紧闭,檐下红灯笼无风自晃,光影投在青石板上,扭曲如鬼影。
“最近城里不太平。”我低声说。
“不止是不太平。”陈风环顾四周,“是有人在刻意封口。”
我们在一家小茶馆落脚。炉火将熄,茶客寥寥。陈风以大帅府风水师身份试探,几杯粗茶下肚,终于撬开一位老掌柜的嘴。
“一个月里,七个风水先生没了。”他压低嗓音,“都是夜里出门,再没回来。有人说,听见城西废观那边,半夜响铜铃,三声进,两声出,听着不像活人摇的。”
我闭目,悄然运转乾坤符藏。空气中有极淡的阴煞残留,似曾相识,却又不同以往所遇邪术——它更隐晦,更克制,像是刻意收敛了杀意,只为潜行窥探。
就在此时,茶馆角落传来一声低语:“七星不照巷,鬼门开两响。”
我猛然睁眼。
说话的是个盲眼老乞丐,枯瘦如柴,手持竹杖,说完便起身离去,脚步竟无半点声息。
那句话……与识海中“守”字符文产生了微弱共鸣。我欲追出,却被陈风按住肩膀。
“别动。”他眼神凝重,“那人不是普通乞丐。他走时,脚底没沾湿泥——外面刚下过雪。”
我缓缓收回目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划,一道极细的符痕浮现,随即隐去。城西,废观,铜铃,七星不照……这些碎片拼不出全貌,却已足够指向一个事实:九幽冥教的触手,早已渗入京城。
夜幕降临,我们决定前往城西探查。
废弃道观群位于外城西隅,曾是清末香火鼎盛之地,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月光被云层割碎,洒在荒草间,映出斑驳鬼影。
我们刚踏入主殿遗址,四周空气骤然凝滞。
三道黑影从残墙后掠出,动作迅捷如鬼魅。他们未着冥教黑袍,而是披着深灰斗篷,袖口垂下漆黑绳索,绳上缠绕着细密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魂气息。
“影缚术!”陈风低喝,“专攻灵识,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黑绳已如毒蛇般射来,直扑我天灵。我本能催动乾坤符藏,识海中光芒一闪——“天罡破阴符”自行浮现!
符文炸裂,金光如刃,斩断黑绳。绳头落地蜷缩,竟如活物般抽搐数息才熄。
另一道黑绳缠向陈风脚踝,他迅速结印,地脉之力涌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将黑绳吞没。可第三道绳索已悄然绕至我背后,直取后颈。
我旋身挥笔,符火喷涌,将绳索焚成灰烬。可就在那一瞬,对方袖中飞出一枚铜片,上面刻着扭曲的“井”字纹,直钉我面门。
我侧头避过,铜片擦颊而过,留下一道血痕。落地瞬间,我以符笔点地,反手画出一道镇魂符,金光炸开,逼退三人。
“你们是谁?”我怒吼。
三人不答,反而齐齐后退,隐入断墙阴影。其中一人停步,冷笑出声:“张玄风,你守得住一时,守不住这京城。”
声音落下,三人身影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我喘息未定,右手五指不受控制地轻颤,灵力运转滞涩。玉佩的灼烫再度加剧,裂纹中渗出的血比先前更多。
“你撑不住了。”陈风扶住我,“那玉佩在吞噬你的精血。”
“不能停。”我甩开他的手,“他们知道我的名字,说明早有准备。若我们退,他们就会趁虚而入。”
“可你现在连符都画不稳。”
“正因如此,才更要动。”我盯着袭击者消失的方向,“守,不是等危险来,是主动迎上去。”
陈风沉默片刻,终是点头。
我们决定改变策略,不再贸然深入废观群,而是转而监视失踪风水师家属居所,寻找联络痕迹。
返回途中,我特意绕道袭击地点。残墙下,一道极细划痕映入眼帘——形似“井”字,但笔画间暗藏玄机,左上角多出一点,像是某种标记。
我以符笔轻触划痕。
识海中,“守”字符文微震,竟与那“井”字产生共鸣。更令人震惊的是,乾坤符藏深处,一枚从未解锁的符文轮廓缓缓浮现——正是与此“井”字完全吻合。
这不是冥教之术。
这是某种更古老的风水秘符,早已失传。
我盯着那道划痕,脑中闪过盲丐的低语:“七星不照巷,鬼门开两响。”
还有茶馆老掌柜说的“铜铃三声进,两声出”。
再加上这“井”字标记……
它们不是孤立的碎片。
它们是一张网。
而我们,已经踏入其中。
回到暂居的客栈,我将符笔插入桌面,借其镇压体内紊乱。陈风取出随身携带的黄纸,开始绘制京城地脉简图。
“你发现没有?”他忽然抬头,“这‘井’字,不只是符号。它是方位标记——老北京城的水脉暗井,共有七十二眼,分布在八卦方位。若有人以井为阵眼,布下隐秘符局……”
他没说完,但我懂了。
若七十二井皆被污染,地脉将彻底扭曲。届时,无需破龙脉,京城自毁。
我正欲回应,忽觉指尖一凉。
低头看去,符笔尖端那抹血迹,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滑落一滴。
血珠坠地,未散。
而是凝成一点,微微颤动,如同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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