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藏经阁苏长老的名声在外，据说他阅尽宗门典籍，对各门功法的渊源了如指掌，想要瞒过他的眼睛，绝非易事。
“长老谬赞，”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弟子只是侥幸突破，灵力运转并无特别之处。”
苏长老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哦？寻常炼气三层，能在三息间抽走炼气二层巅峰修士的灵力？”他向前半步，苍老的目光落在姜堰胸口，“你怀里藏着的东西，不妨让老夫瞧瞧。”
姜堰的心跳几乎停滞。古玉是《炼狱决》的关键，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掌心已按在剑柄上。
“怎么？不敢？”苏长老挑眉，语气却没带多少逼问的意味，反而像是在考验什么，“也罢，今日是大比之日，不扰你比试。”他转身时忽然留下一句，“三日后午时，来藏经阁一趟。记住，带着你那‘运气’的根源。”
看着苏长老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姜堰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接下来的比试，姜堰打得愈发谨慎。他一路闯进四强，对手的修为越来越高，甚至有位已是炼气三层巅峰。可他始终克制着不用《炼狱决》，全凭剑法和炼气三层的灵力硬拼，虽赢得艰难，却也没再露出破绽。
直到决赛那天，他对上了外门弟子中的第一人——赵峰。
赵峰是炼气四层修士，据说已摸到了筑基期的门槛，一手“流云掌”使得出神入化，在外门无人能敌。
两人站在台上时，台下的议论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赵师兄稳赢吧？他可是四层啊！”
“姜堰能走到决赛已经是奇迹了，这差距太大了。”
林晚站在台下，比姜堰还要紧张，手里的药箱被捏得变了形。她不懂什么修为差距，只记得演武场后巷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记得他接过桂花糕时发烫的指尖。
“开始！”
赵峰没像李虎那样咄咄逼人，只是拱手道：“姜师弟年纪轻轻有此修为，实属难得。但切磋难免受伤，若是撑不住，尽早认输便是。”
姜堰握紧长剑：“请指教。”
话音未落，赵峰的身影已如流云般飘来，掌风带着浑厚的灵力压得人喘不过气。姜堰挥剑格挡，只听“嘭”的一声，他竟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
炼气三层与四层的差距，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接下来的交手，姜堰完全落入下风。赵峰的掌法绵密如网，灵力运转圆融无碍，他的剑招虽快，却总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不过十招，他的肩头就挨了一掌，灵力瞬间滞涩，喉头涌上腥甜。
“姜师弟，还要打吗？”赵峰收掌而立，眼神里带着几分惋惜。
姜堰擦掉嘴角的血迹，握紧了剑柄。他知道，只要动用《炼狱决》，他有把握在三招内吸走赵峰的灵力。可那样一来，他的秘密就会彻底暴露，苏长老的话犹在耳边，高台上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可若是认输……他想起父亲临终的眼神，想起被遣返回乡的下场，想起林晚塞给他的聚气丹和桂花糕。
“打。”他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却坚定。
赵峰叹了口气，再次出掌。这一掌比之前更快更狠，直取他的丹田——显然是想速战速决，免得他再受更多伤。
千钧一发之际，姜堰忽然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他没有闪避，反而长剑回鞘，双手结印，体内的灵力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急速运转。
古玉在怀中滚烫，那股熟悉的吸力顺着经脉蔓延至掌心。
但他没有去碰赵峰，而是将双掌按向了地面！
演武场的青石地面下，藏着无数弟子常年修炼渗透的稀薄灵气。此刻被《炼狱决》的吸力一引，竟如潮水般涌向姜堰的掌心，顺着他的经脉汇入丹田！
“这是……”高台上的苏长老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震惊。
赵峰的掌风已至，却见姜堰的灵力在瞬间暴涨，竟硬生生从炼气三层冲到了三层巅峰，甚至隐隐有突破四层的迹象！他挥掌迎上，两掌相碰，赵峰竟被震得后退半步，满脸错愕。
“你……”
姜堰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借着力道纵身跃起，长剑出鞘的瞬间，灵力灌注剑身，发出嗡鸣。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剑法精髓，更带着吞噬天地灵气后的凌厉，直取赵峰面门！
赵峰仓促间回掌格挡，却被剑上的巧劲带得偏移了方向，胸前顿时空门大开。
姜堰的剑尖停在他咽喉前一寸，灵力收敛，再无半分外泄。
全场寂静了足足三息，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姜堰胜！”裁判长老的声音都在发颤。
姜堰走下台时，双腿像灌了铅。强行吞噬天地灵气的反噬比上次猛烈十倍，丹田像被无数根针穿刺，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林晚立刻跑上来想扶他，却被他避开。
“别碰我。”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痛苦，“我没事。”
他没去接那枚象征外门第一的玉佩，也没理会周围的道贺，径直走出了演武场。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了他半分，怀中的古玉烫得像团火，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
三日后的藏经阁之约，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了他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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