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长安十里的曲江池，向来是文人雅士宴饮赋诗之地。此刻暮春时节，池边柳丝依依，画舫在碧波上轻荡，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姜堰与林晚混在踏青的人群中，望着远处画舫上隐约晃动的人影，眉头微蹙。自离开戈壁驿馆后，那淡紫色烙印便再没发烫，可越是平静，他心底的不安越甚——秦绝的人既能用母巢碎片操控沙暴，自然也能将邪祟藏进这繁华盛景里。
“你看那边。”林晚用折扇遮住半张脸，指向池畔一座临水楼阁。阁楼匾额上书“听涛轩”，二楼窗边倚着个锦衣公子，正把玩着一枚玉佩，阳光照在玉上，折射出暗紫色的光。
那公子转身时，姜堰看清了他的脸——竟是青云宗的内门弟子赵珩，去年在宗门大比中输给过自己，当时还笑言要再切磋切磋。可此刻赵珩的眼尾爬着淡红纹路，与李执事脸上的诡纹如出一辙。
“他怎么会在这里？”林晚的声音压得极低，“去年冬天就听说他探亲时失踪了。”
姜堰没说话，目光落在听涛轩的廊柱上。那里缠着簇簇紫藤花，细看却发现藤蔓的卷须泛着黑，每片叶子的背面都布满细密的血丝，正随着风微微蠕动——又是母巢的触须，只是伪装成了花草的模样。
突然，赵珩朝他们的方向举杯，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下一刻，池面上的画舫突然剧烈摇晃，有游客尖叫着坠入水中，却在落水瞬间化作团黑影，被水底伸出的触须拖入深处。
“动手了！”林晚拔剑出鞘，朱砂火顺着剑身蔓延，“我去救岸上的人！”
姜堰却盯着听涛轩的方向，赵珩手中的玉佩正在发光，与池底的触须产生共鸣。他突然想起骆驼记忆里的地图——曲江池是最后一个红点，这里藏着的母巢碎片，恐怕是所有碎片里最完整的一块。
他足尖一点跃上岸边的柳树，借着柳枝掩护看向池底。浑浊的水下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移动，无数细小的触须从阴影中伸出，顺着游船的锚链向上攀爬，所过之处，木船瞬间被腐蚀成黑灰。
“姜堰！”林晚的声音带着喘息，她被数具尸傀缠住，那些尸傀穿着游人的衣衫，脸上还带着生前的惊恐，“这些尸傀在吸收活人的气息！”
姜堰低头望去，果然见尸傀抓住活人后，皮肤会泛起诡异的红光，断口处的触须也变得更加粗壮。他突然明白秦绝的真正目的——不只是汇合母巢碎片，更是要借长安的百万生魂，让母巢彻底觉醒。
就在这时，听涛轩的门窗突然炸裂，赵珩飘在空中，手中的玉佩化作道黑色光柱，直刺池底。池水瞬间沸腾起来，巨大的阴影从水底升起，竟是只覆盖了半池的肉团，无数张人脸在肉团上蠕动，发出凄厉的哀嚎。
“这是……”姜堰瞳孔骤缩，那些人脸里，有青云宗失踪的弟子，有戈壁商队的行商，还有许多陌生的长安百姓。
“用生魂养出来的母巢核心，”赵珩的声音带着癫狂，“秦师兄说了，只要献祭了长安，我们就能成为母巢的一部分，获得永恒的生命！”
他猛地指向姜堰：“抓住他！母巢需要净化者的灵核才能彻底稳定！”
肉团上突然伸出数条巨臂，带着腥气抓向柳树。姜堰翻身跃下，同时将莲花佩贴在眉心，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巨臂上，烫得触须滋滋作响。
可这次，金光竟没能彻底烧毁触须，那些被烫断的残肢落入水中，很快又重新凝聚。姜堰心头一沉——这处母巢碎片的力量，比黑风寨和沙暴里的加起来还要强。
“你的净化之力快耗尽了！”林晚杀到他身边，剑上的朱砂火明显黯淡下来，“得毁掉那块玉佩！”
姜堰看向空中的赵珩，对方正站在光柱中心，显然是操控母巢的关键。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冲向听涛轩——既然净化没用，就只能从操控者下手。
赵珩似乎早有准备，挥手放出数十具尸傀阻拦。姜堰却不与尸傀纠缠，借着莲花佩的金光护身，径直冲向光柱。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玉佩的瞬间，手腕的淡紫色烙印突然爆发出剧痛，与玉佩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啊——”姜堰感觉灵力在逆行，莲花佩的金光竟开始被烙印吸走，涌入池底的母巢核心。
“看到了吗？”赵珩笑得狰狞，“你的烙印早就和母巢相连，你越是动用力量，就越能滋养它！”
母巢核心上的人脸突然睁开眼，齐齐看向姜堰，发出蛊惑的低语：“加入我们……成为永恒……”
姜堰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青云宗的山门，浮现出师父临终前的眼神。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左手按住烙印，同时调动起记忆改写的能力——这次，他要篡改的不是别人的记忆，而是自己与烙印的“连接”。
在赵珩惊愕的目光中，姜堰手腕的紫纹突然变淡，莲花佩的金光不再外泄，反而凝聚成道利剑，顺着他的指尖射向玉佩。
“不可能！”赵珩试图阻挡，却被金光穿透胸膛。他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脸上的诡纹迅速褪去，露出茫然的神情，“我……怎么会在这里……”
玉佩应声碎裂，池底的母巢核心发出一声哀鸣，肉团上的人脸渐渐消散，触须也开始枯萎。姜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手腕的烙印虽然不再剧痛，却留下了更深的黑纹。
林晚扶住他，看着渐渐恢复清澈的池水：“结束了？”
姜堰摇头，看向长安城墙的方向。刚才玉佩碎裂的瞬间，他仿佛听到无数声哨音从城内传来，与李执事操控沙暴时的哨声一模一样。
“不，”他握紧莲花佩，声音带着疲惫，“这只是开始。秦绝把最关键的一步，留在了长安城里。”
夕阳西下，曲江池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厮杀从未发生。只有岸边残留的黑色触须灰烬，在晚风中轻轻颤抖，像是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长安城内悄然酝酿。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