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废宅的月亮像是被浸在墨汁里,只漏出半张模糊的脸。
李青玄缩在梁上,鼻尖萦绕着霉木混着脂粉的怪味,底下火把噼啪炸响,照得满屋子青面獠牙——不,是黑市买家们的脸。
他摸了摸腰间鼓囊囊的变声符,系统面板在掌心发烫,任务进度条正从“0%”缓缓往上爬。
“叮——”
铜铃震得梁上积灰簌簌往下掉。
鬼面郎踩着满地碎瓷片走进来,黑色斗篷扫过跪在门口的喽啰,面具上的鎏金鬼眼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李青玄差点没忍住笑——这货走路故意把铜铃系在脚腕上,活像未来夜市里卖炒酸奶的小贩摇招揽客,就是不知道叫声有没有人家甜。
“各位。”鬼面郎开口,声音像砂纸磨铁板,“今夜压轴,是诸位等了三月的——”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桌上红绸,“《龙鳞策》真本。”
李青玄趴在梁上差点滑下去。
系统任务里“确认真本下落”的提示音在脑子里炸成烟花,他赶紧揪住房梁上的蛛网稳住身形,蛛丝黏在鼻尖痒得慌。
这破书他早听苏慕言说过,原是记载安禄山兵变细节的密卷,要真被鬼面郎卖去...他偷偷瞥向台下,楚昭裹着玄色大氅坐在最前排,斗笠压得低低的,玄铁刀的刀柄从斗篷下露出半截,活像根淬了冷意的钉子。
“不过——”鬼面郎突然掀开红绸,底下躺着个包浆的檀木匣,“在拍真本前,先请老墨先生鉴个小玩意儿。”他冲角落抬了抬下巴,李青玄顺着看过去,老墨正扶着桌角往台上挪,手里攥着块帕子直擦汗。
苏慕言不知何时凑到梁下,仰头冲他挤眼睛。
李青玄这才发现,老墨帕子里鼓着团布——正是他们今早用半块宋纸、三斤松烟墨伪造的《龙鳞策》仿本。
苏慕言袖中云纹碎玉闪了闪,李青玄秒懂:这是让老墨故意说真,先把水搅浑。
“此卷...”老墨哆哆嗦嗦掀开仿本,指甲盖在“安禄山”三个字上抖成筛糠,“纸是贞观年间的洒金宣,墨色沉而不滞,确是...确是当年随军史官的手迹!”
底下炸了锅。
有个穿锦缎的胖子拍案而起:“老子出三千两!”立刻有人跟着喊:“四千!”李青玄趴在梁上数着价码,眼看要破五千时,楚昭终于动了——他摘下斗笠往桌上一扔,刀鞘“当”地磕在案几,声如裂帛:“一万两。”
全场霎时安静。
铁手阿七从鬼面郎身后挤出来,胳膊比李青玄大腿还粗,拳头捏得咔咔响:“阁下好大的口气。”他歪着脖子,刀疤从耳根扯到嘴角,“不怕钱带不够,把命留在这儿?”
楚昭抬头,月光刚好漏进破窗,照得他眉骨锋利如刀。
李青玄差点笑出声——这货故意把电竞选手的拽劲全使出来了,慢腾腾摸出块玄铁令牌拍在桌上:“稷下学宫,楚昭。”
铁手阿七的笑僵在脸上。
稷下学宫的令牌在黑市比官银还硬,他踉跄着退了半步,鬼面郎的铜铃突然急响:“继续。”
李青玄摸着变声符,喉咙开始发痒。
底下仿本已经炒到两万两,鬼面郎的手指在桌沿敲出急鼓点,面具下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这老狐狸怕是没料到仿本能卖这么高,真本的价码要被带飞了。
“三万两!”楚昭又举了牌,玄铁刀在鞘中轻鸣,像在应和他眼里的冷光。
铁手阿七额角青筋直跳,刚要说话,老墨突然“哎呦”一声,仿本“啪”地掉在地上。
李青玄眯眼一看,老墨的帕子滑了,露出底下半块云纹碎玉——和苏慕言袖中的一模一样。
鬼面郎的斗篷“刷”地扬起。
李青玄能看见他面具下的喉结动了动,铜铃随着急促的呼吸乱响。
这时候不搅局更待何时?
他捏紧变声符,指尖已经摸到符纸上的朱砂纹路。
底下楚昭还在抬价,苏慕言冲他微微颔首,梁上的风突然转了方向,裹着龙涎香钻进鼻腔——是鬼面郎的味道。
李青玄深吸一口气,变声符在舌尖化开,带着股熟悉的薄荷味。
他望着台下乱作一团的人群,鬼面郎正弯腰捡仿本,铁手阿七在瞪楚昭,老墨假装慌乱地捡帕子。
系统面板在腰间发烫,任务进度条已经爬到“80%”。
他舔了舔嘴唇,喉咙里泛起鬼面郎的沙哑声线。
“诸位——”
这一声混着梁上的风声,刚好盖过铁手阿七的喝骂。
李青玄藏在阴影里,看着底下所有人同时抬头。
鬼面郎的手悬在仿本上,面具后的眼睛猛地睁大。
楚昭的刀鞘顿了顿,嘴角扯出点几乎看不见的笑。
苏慕言的云纹碎玉在袖中发烫,像在给这场戏打拍子。
“真本...”李青玄压着声音,故意拖长尾音,“要加拍了。”无需修改,原文不存在与小说正文无关的内容,因此返回原文:
李青玄舌尖的变声符化出最后一丝薄荷凉,喉间鬼面郎的沙哑声却比系统说明里的更沉三分。
他扒着房梁的指节微微发颤——这符纸效果能撑半柱香吗?
万一中途失效被识破...底下骤起的喧嚣声替他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
鬼面郎要独吞真本?“锦缎胖子的茶盏”哐当“砸在地上,洇湿了旁边书生的青衫。
戴玉扳指的富商霍然起身,椅背带起的锐响如芒在鬼面郎的神经:“五万两。”他撩了撩斗笠,月光漏进来刚好拂过眉骨,“我再加五万。”
鬼面郎的铜铃戛然而止。
李青玄盯着他面具下剧烈起伏的胸口——这老狐狸该回过味了,赝本被哄抬至天价,真本却连影儿都没见着,他们分明是在引蛇出洞。
“你是谁?!”鬼面郎霍然掀桌,檀木匣“咚”砸在楚昭脚边,“敢在黑市戏耍我?”
楚昭垂眸瞥了眼脚边的匣子,指尖在刀把上摩挲出簌簌响:“你猜。”
李青玄摸出袖中暖玉似的千里传声筒,拇指按下机括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裂:“检测到关键证据触发——”
“三日后未时,西市码头。”鬼面郎的嗓音自传声筒中淌出,混着潮腥的风声,“密卷我亲自送,银钱要足秤。”
“是安禄山的口音!”戴玉扳指的富商蓦然惊声,他踉跄着倒退,撞翻了身后的烛台,火舌“噌”地舔上帷幔。
全场刹那间乱作一团粥:有抢着往门口挤的,有扑火的,有举着刀要砍鬼面郎的。
鬼面郎的披风烧了个洞,他一把扯下面具掷于地上——竟是张平平无奇的国字脸,左颊有道蜈蚣似的旧疤。
李青玄险些没憋住笑出声:这扮相还不如未来网红的变装秀。
“你们究竟是谁!”鬼面郎的嗓音破了音,他抄起旁侧喽啰的刀指向楚昭,刀尖却在发颤,“敢坏我好事...我要你们——”
“任务进度:80%。”系统提示音清越如晨钟。
李青玄望着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忽觉房梁下的烟火气都甜了几分。
苏慕言不知何时摸到了门口,朝他比了个“收网”的手势;楚昭的玄铁刀已然出鞘三寸,刀光映得鬼面郎的疤愈发赤红。
铁手阿七的拳风擦过楚昭的耳畔砸在墙上,青砖“咔”地裂了道缝。
李青玄急得直搓手——这打手的腱子肉怕不是用生铁铸的?
他正要摸出新制的笑气弹,鬼面郎蓦地嘶吼着掀翻最后一张桌子:“给我杀!
一个不留!“
“各位——”李青玄扯着变声符残余的声线喊了半句,房梁蓦地“吱呀”一沉。
他垂首正瞧见铁手阿七的脑袋自下方探出来,那厮的刀疤在火光中狰狞得似条活物,拳头攥得能捏碎石砾。
系统面板在掌心烫得灼人,任务进度条停在80%不再挪动。
李青玄忽地忆起今早苏慕言说的“留三分悬念”,望着底下蜂拥而上的喽啰,他舔了舔嘴角,将后半句咽回肚里——反正,总得给楚昭的刀留个耍帅的时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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