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缝斜切进来，在桌面的文件堆上投下一道金线。岑阮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在那张写着“七”的照片上。它像一枚钉子，牢牢嵌在她和陆振邦之间。
她没再看它，而是将注意力转向屏幕上的邮件列表。三年前的记录像一层尘灰，轻轻一翻，便扬起呛人的回忆。她逐条点开，复制、粘贴、归类，动作干净利落，像在给伤口结痂。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声。
她没抬头，只是将最后一封邮件归档，才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陆迟野走进来，风衣肩线绷得笔直。他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肩上还沾着晨露。他看了眼桌上的快递盒，眉头皱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你去了多久？”岑阮问。
“四十分钟。”他把纸袋放在桌上，“周砚白不肯直接帮忙，但他给了我一个方向。”
岑阮点头，没有追问细节。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文件夹，将昨晚整理好的证据按时间顺序放进去。她的动作很慢，但每一步都精准。
“你没动那个快递盒？”他问。
“没有。”她将文件夹合上，手指在封面上停顿了一下，“但我在邮件里找到了三年前你父亲写给你叔父的一封信。”
陆迟野的肩线微微一松。
“他说，如果岑阮母亲出事，你要承担后果。”她看着他，“你父亲知道什么？”
陆迟野没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涌进来。他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锋利。
“我父亲死前，一直在查陆振邦。”他低声说，“他怀疑岑阿姨的车祸不是意外。”
岑阮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桌角。
“他为什么没报警？”
“证据不足。”陆迟野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陆振邦太谨慎。他用的都是合法手段，甚至……连岑阿姨的主治医生，都是他亲自安排的。”
岑阮的喉结动了一下。
“所以，他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
“不。”陆迟野摇头，“是从你母亲出事那天开始。”
岑阮沉默了几秒，然后将文件夹推到他面前。
“七天。”她声音很轻，“他给了我们七天。”
陆迟野翻开文件夹，目光扫过一页页资料。他的手指在某一页停顿了一下，是岑阮标注的ICU监控缺失时间。
“你整理得很好。”他说。
“不是为了你。”她看着他，“是为了我自己。”
陆迟野抬眼，目光与她对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不想再被动等他出手。”岑阮站起身，走到窗边，阳光落在她脸上，比昨天更明亮了一些，“我想反击。”
陆迟野看着她，片刻后，也站起身。
“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她承认，“但我知道，如果我们不先动，他会继续用我母亲威胁你，用你的过去困住我，用一切能让他赢的东西。”
她的声音没有颤抖，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得近乎冷冽。
“我不想再输了。”
陆迟野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上。行人不多，风已经停了。
“周砚白给了我一个U盘。”他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黑色小物件，放在她掌心，“他说，这不是证据，只是过去的一部分。”
岑阮看着那个U盘，没有立刻放进电脑。
“你看过吗？”
“没有。”他摇头，“他说，如果你看了，还能站在我这边，那我们就一起走下去。”
岑阮没有说话，而是将U盘放进文件夹，夹在那张合照和母亲的照片之间。
“我们得先做点什么。”她低声说，“不能等他出招。”
陆迟野点头：“你想从哪开始？”
“从ICU的监控开始。”她转身，目光坚定，“苏棠说监控缺失了十分钟，我要知道那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我会去查。”他说，“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们得先让他以为我们慌了。”陆迟野嘴角勾起一点冷笑，“他要我们七天内放弃，我们就不能让他得逞。”
岑阮看着他，目光里第一次没有怀疑。
“好。”她说，“那我们就先不动。”
陆迟野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轻轻放在她手心。
“第三颗。”他说，“你今天还没吃。”
岑阮低头看着那颗糖，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糖纸。
“你记得吗？”她忽然说，“在三亚的清晨，我第一次含着这颗糖，和你接吻。”
陆迟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记得。”
“那时候，我以为那是谎言。”她看着他，“但现在，我觉得它更像是……一个开始。”
陆迟野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将她耳侧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你比昨天更清醒了。”他说。
岑阮低头看了眼茶几上的照片，又看了眼笔记本里那张合照。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在那张照片背后写‘新生’。”她低声说，“他不是在求和，是在求一个开始。”
陆迟野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轻轻将她耳侧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你比昨天更清醒了。”他说。
岑阮低头看了眼茶几上的照片，又看了眼笔记本里那张合照。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在那张照片背后写‘新生’。”她低声说，“他不是在求和，是在求一个开始。”
陆迟野没有接话，只是默默从西装内袋掏出一颗薄荷糖，轻轻放在她掌心。
“你昨天吃了两颗。”他说，“今天，我陪你吃第三颗。”
岑阮握紧那颗糖，没有拆开。
她抬头看他：“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得去见一个人。”他说，“一个能帮我查出陆振邦真正底牌的人。”
“谁？”
“周砚白。”
岑阮点头：“我陪你。”
“不。”陆迟野摇头，“你留在这里，整理所有资料。如果我出事了，这些证据必须有人带出去。”
岑阮看着他，没有反驳。
她知道，这不是命令，是安排。
“好。”她说，“那你小心。”
陆迟野转身要走，却在门口停了一下。
“还有。”他回头，“别碰那个快递盒。我会让人来取。”
岑阮点头。
门关上后，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她走回茶几前，将那张照片翻过来，背面的“七”字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忽然想起什么，翻开笔记本，找到那张合照，翻到背面。
她仔细摸了摸那两个字，果然，在“新生”下方，有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凹痕。
她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果然，那是一道“七”字的痕迹。
是谁，在这张照片背后，写下了两个“七”？
她盯着那两个字，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她知道，这不会是巧合。
她站起身，将照片夹进笔记本，然后走向书桌，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所有与陆振邦有关的资料。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比他更快。
窗外，阳光渐渐炽烈，风也停了。
屋内，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倒计时的钟声。
她没有再看那张照片一眼。
她只是继续敲击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像在写一封不会寄出的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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