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坞。
这是一条天然的死亡通道，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中间仅容三五骑并行。
金军护粮队的将领完颜赫达，轻蔑地看了一眼远处山林中升起的几缕炊烟。斥候早已探明，宋军主力正在另一侧大张旗鼓地佯动，而这边，只有百十来个不成气候的溃兵，还在为分赃不均而用家乡土话大声叫骂。
“一群南朝的废物，打了败仗还想着内讧。”完颜赫达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副将下令，“前锋队加速通过，主力跟上，不必理会这些蝼蚁，尽快将粮草送到前线大营才是正事！”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百名金军前锋催动战马，涌入了狭长的隘口。
山林中，李逵正带着几个嗓门大的兄弟，一边点着湿柴制造浓烟，一边用山东土话骂得口沫横飞，把金军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殿下这招真他娘的绝了！光动动嘴皮子就能把金狗骗进来！”一个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逵嘿嘿一笑，黑脸上满是狡黠：“殿下说了，这叫心理战！骂得越难听，他们越瞧不起俺们，死得就越快！”
就在此时，隘口之内，金军前锋的马蹄踏上了某处被杂草掩盖的松软土地。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仿佛平地起惊雷，猛然炸开！
地面崩裂，泥土与碎石夹杂着血肉冲天而起！冲在最前面的十数名金军骑士，连人带马被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掀飞到半空中，随即重重地摔落，化为一滩模糊的血肉！
这正是赵楷令工匠连夜赶制的“踏发式地雷”！
爆炸声在狭窄的隘口中回荡，震得山壁嗡嗡作响。
所有金军都懵了！
他们征战一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这是什么妖法？是南人的巫术吗？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
未等他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开火！”
隘口两侧的山壁上，随着卢俊义一声冰冷的怒吼，三百名王府护卫同时举起了手中黑沉沉的管状物。
“砰！砰！砰！砰！”
三百支“连珠火铳”同时喷出火舌！
密集的铁砂和弹丸，在瞬间形成了一道无法躲避的死亡火网，发出尖锐的嘶鸣，劈头盖脸地罩向挤在隘口中动弹不得的金军！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金军引以为傲的铁甲，在这种近距离的攒射下，脆弱得如同纸糊。冲在最前面的骑士，瞬间被打成了筛子，鲜血从无数个窟窿里喷涌而出。
战马悲鸣着倒下，将背上的骑士死死压住。后续的部队不明所以，依旧往前猛冲，结果彻底堵死了隘口，变成了后续火铳射击的活靶子！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式的屠杀！
完颜赫达在隘口外看得目眦欲裂，浑身冰凉。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溃兵，而是一群手持神罚之器的魔鬼！
“撤！快撤！”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可已经晚了。
“冲啊——！”
山林中，号角声冲天而起。
“杀光这群狗娘养的！”
李逵那标志性的咆哮声由远及近，他像一头挣脱了枷锁的黑色巨熊，手持两把板斧，第一个从山林里冲了出来！
他身后，是武松、花荣、鲁智深……一个个憋了一肚子火的梁山好汉，如同猛虎下山，杀入已然崩溃的金军阵中。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收割。
李逵的板斧上下翻飞，每一斧劈下，都带起一颗惊恐的头颅。
武松的戒刀寒光闪烁，刀刀致命，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
他们将积压在心中所有的怨气、屈辱、不甘，尽数化作了滔天的杀意，倾泻在这些不可一世的侵略者身上。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燕子坞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金军护粮队，上至主将完颜赫达，下至普通士卒，千人队，无一幸免，全军覆没。
而赵楷这边，除了几个倒霉蛋在冲锋时被绊倒擦破了点皮，竟是……零伤亡！
当清点完战果，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和兵甲，再看看毫发无损的自家兄弟，所有梁山将士都沉默了。
他们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山岗上，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年轻王爷。
那眼神，已经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沙盘推演，是敬畏。
那么此刻，亲眼见证了这场神迹般的胜利后，那便是狂热的崇拜！
这不是凡人，这是执掌战争的神！
“扑通！”
李逵第一个扔掉板斧，冲到赵楷面前，重重跪下，黑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嚎得惊天动地。
“殿下！俺铁牛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了！您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您让俺砍谁，俺就剁了谁的狗头！”
他这一跪，如同点燃了引线。
“我等愿为殿下效死！”
哗啦啦！
武松、卢俊义、宋江……所有梁山好汉，齐刷刷单膝跪地，声音汇成一道洪流，响彻山谷。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找到了归宿。
……
三日后，楚州大营。
校场之上，数万将士集结。
缴获的金军兵甲、粮草、战马，被毫不吝惜地全部分发了下去。士兵们换上了精良的铠甲，抚摸着锋利的兵刃，吃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肉汤，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赵楷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激动的脸。
他对着身后的宋江和卢俊义点了点头。
两人会意，大步上前，亲手展开了一面巨大的黑色大旗！
旗帜迎风招展，上面是两个用金线绣成的，龙飞凤舞的大字——
神机！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受人排挤的降将，不再是朝廷的弃子！”赵楷的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铁皮喇叭，传遍了整个校场。
“本王在此宣布，以原楚州、庐州兵马为骨干，组建一支全新的部队！”
“由本王亲自命名，亲自指挥！”
他伸手指着那面迎风猎猎的大旗，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它的名字，就叫——神机营！”
“你们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用你们手中的刀，用本王赐予你们的神兵利器，去洗刷耻辱，去保家卫国！去让那些金狗，听到‘神机’二字，便闻风丧胆，屁滚尿流！”
“神机营！”
“神机营！”
数万将士热血沸腾，他们举起手中的兵器，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这个崭新的名字！
赵楷抬手，示意安静。
几名护卫抬上数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图纸。
“这，只是开始！”
赵楷拿起一张图纸，高高举起，“这是改良过的火炮，一炮糜烂数十里！这是开花弹，一颗就能炸死几十人！还有这个，叫望远镜，能让你们在十里之外，看清敌人的眉毛！”
他向台下所有的将士，描绘了一幅他们从未想象过的，用神兵武装到牙齿的无敌之师的未来！
“神机无敌！殿下千岁！”
“神机无敌！殿下千岁！”
欢呼声如山崩海啸，声震云霄，整个楚州城都在为之颤抖。
宋江和卢俊义看着台上那个年轻的身影，眼中满是狂热，他们知道，自己跟对了人。一个足以改变时代，创造奇迹的真龙天子！
就在全军士气达到顶峰之时。
一骑快马卷着烟尘，疯了般冲入大营，骑士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冲上高台。
“殿下！汴京……汴京八百里加急！”
赵楷心中一沉，接过那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
信是石家奴的亲笔，字迹娟秀，内容却触目惊心。
太子赵桓，病危！
朝中暗流汹涌，蔡京、高俅一党，以“国本不可一日无继”为由，正全力推举康王赵构！同时，他们大肆散播谣言，称郓王赵楷在楚州拥兵自重，收拢降将，图谋不轨！
赵楷的瞳孔猛地一缩。
还没等他从这惊人的消息中回过神来，那名信使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双手奉上。
“殿下，这是梁太尉让小人带给您的口信。”
赵楷打开锦囊，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
速归，夺嫡。
一股寒意，从赵楷的背脊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他刚刚收服一支虎狼之师，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抱负，就被一股无形的大手，猛地拽回了那个更凶险、更致命的漩涡中心。
回，还是不回？
一边是刚刚点燃的燎原之火，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权力深渊。
这个选择，将决定他，乃至整个大宋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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