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刚响完第一轮，我就把返航艇的主缆扯断了。
火花噼里啪啦地炸了一地，朵朵还在盯着舱门方向，机械臂绷得笔直，六角扳手卡在接口里嗡嗡震。
“别看了。”我一把按住她肩膀，“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
她猛地回头，眼睛有点红：“刚子的心跳信号和遗迹同步了，这不可能是巧合！它在召唤——”
“那是陷阱。”我咬着能量棒，把终端调出来，“刚子已经没了，但有人想让我们以为他还活着。医疗舱的数据全乱了，你再不回来处理，下一个死的就是躺在维生舱里的活人。”
她愣了一下，手指松开扳手，机械义肢发出一串低鸣，像是内部散热系统启动了。
李一一这时候冲进来，头发乱糟糟的，引力笔都歪了：“刘启！刚子遗体所在舱室温度升到三十八度，神经接口电流波动异常，有人在远程激活残留脑波信号！”
“谁干的？”我问。
“不知道……但推送最后一次系统更新的，是联合政府应急通道。”朵朵坐回控制台，快速调出日志，“这个权限只有周主席能用，可签名代码……不对劲。”
她放大那串加密签名，手指一顿：“这是克拉克舰队的量子木马变种，伪装成安全补丁嵌进来的。他们借着给伤员升级生命监测协议的机会，埋了后门。”
我冷笑：“打着救人的旗号下毒，还真是会演。”
李一一突然扶住桌沿，整个人晃了晃，嘴里开始念一串数字。
“停！”朵朵反应最快，一把拽过屏蔽头盔扣他头上，“你又被接通了！”
李一一喘着气，眼神发虚：“我……我没主动连，但它自己打开了隧道。那段公式……我又画了一遍，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控制序列的逆向导引……”
“他们拿你当跳板。”我盯着他，“测试我们系统的漏洞？还是想通过你的混沌算法模拟指挥决策？”
“都有可能。”朵朵切换到离线模式，把李一一的终端物理隔离，“这种干扰每七十二小时一次，借医疗舱对重伤员的持续扫描做掩护，悄悄采集生理数据、思维频率、应激反应……他们在建一个地球指挥层的镜像模型。”
我眯起眼：“所以不只是偷情报，是要替我们做决定。”
“更狠的是。”她调出倒计时界面，“我们现在不能直接删它。一旦触发清除程序，系统就启动逻辑炸弹——所有医疗数据清零，正在抢救的人全得停机。”
屏幕上的红色倒计时已经开始：04:59:23。
李一一抬头：“留着是慢性中毒，删了是当场暴毙，逼我们妥协。”
“那就别按他们的规则走。”我抓起通讯器，“授权最高级格式化，受影响模块全部舍弃。宁可让伤员转手动监护，也不能让敌人的代码多活一分钟。”
朵朵看了我一眼：“你要牺牲三千多个非关键档案？”
“不然呢？”我把能量棒咬碎，吐掉渣子，“等他们用我们的身体造出第二个克拉克？动手。”
她没再问，左手义肢弹出激光刃，直接插进主控芯片槽口，顺着电路缝一路烧过去。白烟冒起来的时候，她额角青筋跳了两下。
“物理熔断完成。”她说，“但他们在撤离前传走了最后一段数据包。”
“追回来。”我说。
“不行，加密层级太高。”她摇头，“不过……我在烧毁芯片时反向植入了个信标，只要对方接收残余信号，就能定位源头。”
李一一忽然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等等，信标反馈波形有规律，不是随机反弹。它的接收端在动，但轨迹受限，像是固定轨道上的观测点……”
“说明不是主力舰队。”我接话，“是外围哨站。”
“找到了。”朵朵敲下回车，全息星图亮起一个红点，“MK-7边缘区域，废弃观测哨，编号γ-9。那里十年前就被登记为无人区。”
我盯着那个坐标，拳头慢慢攥紧。
“他们以为藏得好。”我说，“结果用救人的系统下手，反而暴露了自己。”
朵朵拔出六角扳手，甩了甩上面的焦痕：“接下来怎么办？任他们继续监听？”
“不。”我走到星图前，伸手把γ-9圈住，“既然知道门在哪，就得踹一脚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李一一摘下头盔，脸色还有点白，但眼神稳了：“我可以重构原始协议，把被污染的算法层替换掉。但需要时间。”
“给你十二小时。”我说，“在这之前，所有医疗系统脱网运行，只保留基础维生功能。另外，通知刚子小队留守人员，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遗迹入口。”
朵朵忽然开口：“刘启，如果那个心跳信号真是刚子留下的呢？万一他还没完全消失？”
我转身看她：“你觉得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烫的机械臂：“如果是真的，他不会用敌人的频率传信号。刚子哪怕只剩一缕意识，也不会帮克拉克叫我们送死。”
“所以这不是他在喊我们。”我声音压低，“是有人穿着他的声音，在演一场戏。”
她点点头，把终端锁死，输入新防护协议的第一行代码。
李一一也开始重新编译算法核心，手指在空中划得飞快，引力笔卡在发髻里都没察觉。
我站在星图前，γ-9的红点一直闪着，像一颗藏在暗处的心脏。
突然，朵朵猛地抬头：“不对！”
“怎么？”
“刚才清除后门的时候，我顺手扫了遍其他舱室。”她脸色变了，“有个低温维生舱的数据流还在往外渗——不是刚子那个，是另一个没人注意的备用舱。里面躺着的人……登记名字是‘K.L.K.’。”
空气一下子冷下来。
我问：“全名？”
“没有。”她摇头，“只有这三个字母缩写，身份信息加密等级S级，连我都打不开。”
李一一张了张嘴：“K.L.K.……这和设计图纸上的署名……”
“一样。”我接上，“而且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
两人同时看向我。
我盯着屏幕：“这个舱室的生命体征显示——稳定。心跳、脑波、代谢率，全都维持在健康成年人水平。可它在过去五十年里，从来没被唤醒过一次。”
朵朵的手慢慢握紧六角扳手：“可它一直在接收医疗舱的更新包。”
“也就是说。”我缓缓说，“有人在偷偷养着他。”
李一一忽然站起来：“那个哨站……会不会不是用来监视我们的？”
“什么意思？”
“也许。”他的声音有点抖，“它是用来保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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