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出租屋老旧的窗棂,在空气中投下细小的光柱,尘埃在其中缓缓浮动。林小满(苏软软)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再无初回现实时的恍惚与隔阂。灵界征战的疲惫在深度睡眠中洗去,灵尊级的灵魂底蕴让她能极快地适应现实世界的规则压制。
她起身,没有立刻忙碌,而是盘膝坐于床沿。意识沉入体内,尝试引导那浩瀚却如陷泥沼的精神力。过程远比在灵界艰难,每一次意念的流转都仿佛对抗着无形的巨力,晦涩而凝滞。但她心静如水,不急不躁,只是细细体会着这种束缚,摸索着其规律与可能的缝隙。这不是修炼,而是适应,是将在另一个世界获得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嵌入这个现实的框架。
结束后,她感觉自身与周遭环境的联系似乎清晰了一丝。五感依旧被严重限制,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敏锐直觉。
与顾昭昭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换上简单的衣物,将一头长发利落地束起,镜中的女孩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内敛的力量。
医院门口远比平日喧闹。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举着标语牌神情悲愤的家属、维持秩序的保安、以及行色匆匆面露忧色的医护人员,构成了一幅焦虑与悲伤交织的图景。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压不住那股涌动的不安。
顾昭昭已经到了,靠在路边一根电线杆上,眉头微锁。见到林小满,他挥了挥手,快步走来。
“情况不太好,”他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醒过来的人比报道的少,而且状态极差。大部分记忆破碎,认知障碍,还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看到穿白大褂的或者电子仪器就会失控。心理医生说,重建之路漫长得很,有些人可能永远无法真正走出来。”
两人沉默地走进住院大楼,沉重的气氛扑面而来。重症监护区更是戒备森严,走廊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抑。
凭借顾昭昭弄来的临时许可,他们得以进入一间三人病房。病房内很安静,只有生命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滴声。一位中年女性患者睁着眼,目光却空洞地落在天花板上,毫无生气。
林小满缓步走近,没有出声打扰。她悄然收敛起所有外放的气息,只是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平和意念,如同暖流般缓缓传递过去。这不是法术,而是强大精神力自然散发的安抚场。
那女患者的眼珠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落在林小满脸上。她的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清的、破碎的音节:“……冷……白色的……房间……一直在下坠……编号……TT-9……17……”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树根……在动……在抓人……救……下面……还有……”
TT编号!树根(生命之树根系?)!下面还有!
林小满和顾昭昭心中剧震。林小满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声音温和而坚定:“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慢慢说,还有什么?”
但患者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神再次失去焦点,头一歪,陷入昏睡之中。护士进来检查后,对两人摇了摇头:“她经常这样,受到一点刺激就会说胡话,然后昏睡。你们别待太久。”
退出病房,两人心情沉重。这些只言片语,拼凑出的是一幅远比想象更残酷的地狱图景。创伤不仅在于身体,更深植于灵魂深处。
他们又尝试接触了另一位相对安静、愿意交流的年轻男性受害者。他能断断续续回忆起一些片段:“……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被困在一个地方,周围都是灰色的雾……有时候能听到别人的哭声……很饿,但不是肚子饿……是这里饿。”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眼神茫然,“后来……好像有一道很暖的光照过来……雾就散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那道“暖的光”,或许就是苏软软最后引爆的净化之力。
每一次探望都像是在揭开血淋淋的伤疤。离开医院时,午后的阳光刺眼,却让人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TT编号,尤其是大于已知编号的,会是关键线索。”顾昭昭沉声道,“铁匠大叔那边已经在排查所有可能相关的旧档案和能源输出来源了。”
林小满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对面一辆停了很久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就在刚才走出医院大门时,她隐约感到一丝极淡的、被窥视的寒意,但转瞬即逝,无法捕捉。
是“园丁”吗?他们已经渗透到了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满试图回归某种“正常”的节奏。奶茶店的工作按部就班,摇杯、加料、封口,肌肉记忆依旧熟练。但她敏锐的感知力,却让她注意到了许多曾经忽略的细节。
斜对面那家新开的文具店,生意清淡,老板却总喜欢坐在门口,目光似无意地扫过街面,停留在她店里的时间似乎稍长了点。附近偶尔会出现一些穿着不合时宜、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路人”,他们经过奶茶店时,步伐会不易察觉地放缓零点几秒。
这些迹象微乎其微,却像针一样刺着她的警惕神经。
她不动声色,每晚回到出租屋后,除了继续尝试适应性的“修炼”,开始利用手头极其有限的材料(主要是周伯通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些灵界草木残片和普通物件),在门窗和通风口布置了一些小巧的、基于能量感应和物理触发原理的预警装置。
通过顾昭加密信道与“铁匠”的联系也变得更加频繁。铁匠传来的信息印证了她的不安。星海倒塌后的权力真空期,水面之下暗流汹涌。多个秘密项目的数据和人员去向成谜,“园丁”的活动迹象频繁出现,他们行事更加偏激和隐蔽,像是在执行某种最后的疯狂计划,或是进行着绝望的报复。铁匠发来几张极其模糊的远程拍摄照片,显示有可疑车辆在深夜出入郊区一些早已废弃的工业园和地下设施入口。
还有一段来自“伊甸园”废墟深处、侥幸未被完全摧毁的监控片段:在第七主干彻底崩塌前的混乱中,一队穿着哑光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行动模式与“清洁工”截然不同的小队,冒着不断坠落的残骸和能量泄漏,强行突破火海,从某个隔离舱室内抢运出了数个长方形的、印有特殊生物危害标志的银白色密闭容器。
那些容器里是什么?是未销毁的核心实验数据?是Z留下的后手?还是……像她妹妹一样,被列为极高优先级的“特殊样本”?
每一个疑问,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口。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林小满正在破译铁匠发来的一段关于旧城市地下管网系统的加密地图,试图找出“园丁”可能利用的隐蔽通道。
突然——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清脆响声,从窗台方向传来。
是她用一根纤细的、几乎透明的灵界草茎系着一个小铃铛做的简易警报器被触发了!
林小满瞬间屏息,体内那被压制的精神力瞬间绷紧。她没有开灯,如同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到窗边,将窗帘掀开一条极细的缝隙。
楼下街道空荡,路灯昏暗。
但她的目光却瞬间锁定了对面楼顶的蓄水箱阴影处——那里,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正半蹲着,手中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带有多个镜头的仪器,无声地对准了她的窗户!仪器镜头反射着极其微弱的冷光。
专业的侦查设备!他们在扫描她的房间!或者说,在扫描她!
就在林小满计算着距离和出手时机,思考是主动出击还是静观其变时——
呜——!
一辆拉着警笛的救护车恰好在此时从街角呼啸而过,刺耳的声浪打破了夜的宁静。
楼顶那个黑影动作猛地一滞,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干扰。他迅速收起仪器,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一缩,竟直接从楼顶另一侧翻身跃下,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阴影中,动作干净利落,远超常人。
林小满没有追击。对方反应极快,且有明确撤退路线,显然是有备而来。贸然追出去,很可能落入陷阱。
她缓缓退回房间中央,心跳平稳,但眼神已彻底冰冷。
扫描的目的?确认她的身份?评估她的状态?还是寻找某样东西?
无论哪种,这里都不再安全了。
第二天,她向奶茶店老板提出了辞职,理由是想换个环境试试。老板惋惜之余,也没有过多挽留。
顾昭昭得知后立刻打来电话,语气焦急:“来‘鼹鼠镇’!这里绝对安全!”
林小满握着电话,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缓缓摇头:“不,那里是你们最后的堡垒,不能因我而暴露。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躲在安全屋里,永远找不到真相,也救不了人。他们既然已经找上门,那我便主动迎上去。”
“从现在起,没有林小满了。”
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条潜入暗处的路,去主动触碰那些隐藏的荆棘,去揭开“园丁”的面纱,去追寻妹妹和那银白色容器下落的一丝微光。
离开前,她最后去了一次医院,远远地望着那栋白色的建筑。
然后,她转身,汇入熙攘的人流,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身影迅速消失不见。
暗处的博弈,已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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