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盯着《守陵笔记》最后一页的字迹,喉结动了动。
祖父的墨痕里浸着松烟香,他记得小时候蹲在火盆边看老人研墨,砚台边沿总沾着星星点点的朱砂——和王七指甲缝里的颜色一模一样。
烛芯突然啪地爆了个灯花,在纸页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他这才发现,在龙魂玉残片藏于皇陵北壁暗格的批注下方,还压着半张泛黄的地图。
边角被虫蛀出几个小圆洞,勉强能辨认出皇陵外轮廓的线条,北、西、东三面各标着三个朱砂点,旁边用小字注着镇灵锁魂破妄。
王七的指甲缝里是西墙野蔷薇下的土......林昭指尖轻轻抚过西墙位置的朱砂点,后颈泛起凉意。
那守卫前夜巡逻时,分明是往西墙方向去的。
他突然想起王七记忆里闪过的画面:青衫女子背对着他,指尖掐着枚暗红药丸,正往一块刻着龙纹的玉片上涂抹。
他撞破了玄阴宗取残片的计划。林昭将地图对折塞进衣襟,烛火在他眼底烧得更亮。
窗外传来老吴头扫落叶的沙沙声,他听见杂役老头嘀咕:昨儿夜里西墙的槐树响得邪乎,怕是又要......话音未落便被风声卷散了。
第二日卯时三刻,林昭背着竹篓出了皇陵。
他跟李三槐说要去后山采乌头草——这是镇尸钉淬毒的主药,老守卫没多问,只往他怀里塞了块烤红薯:当心山路上的野狗,昨儿有商旅说见着黑狼了。
城郊的悦来客栈离皇陵十里地,是往来商队歇脚的必经之处。
林昭绕到后院,目光扫过青石板缝隙里的泥痕——和皇陵西墙石阶上的鞋印纹路一模一样。
那是双薄底快靴,前掌磨损比后跟重,显然常走夜路。
他蹲下身,指尖蘸了蘸潮湿的泥土。
泥里混着极细的朱砂颗粒,在晨光下泛着暗红。
当他的指甲刮过墙根时,咔地碰到个硬物。
林昭扯下腰间的短刀,挑开表层浮土,一枚三寸长的黑针赫然显露,针身缠着细如发丝的蛇纹,蛇眼处嵌着极小的绿宝石。
万毒门的蛇纹针......林昭倒吸一口凉气。
他曾在祖父笔记里见过记载:万毒门用活蛇毒液淬炼毒针,蛇纹是门中执事以上才能使用的标记。
可前两日苏晚晴说她被万毒门追杀,难道门中已分作两派?
他正想将毒针收进怀里,忽然闻到空气中浮起一丝甜腥。
林昭猛地抬头,喉间发紧——这是玄阴宗常用的迷魂散,混着腐尸味的甜香最能麻痹人的警觉。
他立刻屏住呼吸,反手将竹篓砸向左侧草垛,自己则借着这股力道滚到了墙角。
倒是机警。
阴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林昭抬头,正看见一道黑影自屋檐跃下,月白中衣外罩着玄色劲装,腕间红绳串着三颗人牙——正是王七记忆里的青衫女子!
秦九娘。林昭脱口而出。
他在守陵人卷宗里见过玄阴宗的通缉画像,这女子是玄阴宗新晋执事,最善用毒控尸。
秦九娘的柳叶眉挑了挑,指尖弹出三枚青灰色药丸。
药丸落地瞬间炸开紫烟,林昭只觉眼前一花,连退三步撞在墙上。
他摸向腰间的镇尸钉,却见秦九娘已逼近至五步内,右手握着柄淬毒短刃,刀刃上的寒光刺得他瞳孔收缩。
小守陵的,你该学学怎么闭眼睛。秦九娘冷笑,短刃带起风声直取他咽喉。
林昭侧身翻滚避开,手肘撞在一块碎砖上,火辣辣的疼。
他突然想起昨夜那棵发光的树,意识深处的尸骸记忆读取光球正微微发烫。
墙角躺着只被毒雾迷晕的野兔,林昭伸手按住它冰凉的皮毛。
刹那间,恐惧与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是野兔临死前的挣扎!
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画面。
他咬牙松开手,额角渗出冷汗:原来这能力只能读取人类尸骸的记忆?
秦九娘趁机欺近,短刃划破他左肩。
林昭闷哼一声,从怀中摸出个布包扬向空中——那是他今早特意研磨的雄黄粉。
风卷着黄色粉末扑向毒雾,紫烟立刻散了大半。
秦九娘皱眉后退,林昭趁机甩出三张符咒。
黄纸在半空燃起火苗,分别钉在东、南、北三面,将她退路封了个严实。
算你狠。秦九娘咬碎口中药丸,周身腾起黑雾。
林昭闭眼屏息,再睁眼时,原地只剩件被黑雾腐蚀的玄色外袍。
他蹲下身,在泥里捡起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玄阴二字,背面却多了道细微的划痕——像是用指甲硬刮出来的陵字。
归陵的山路上,林昭捂着渗血的左肩。
风掀起他的衣襟,祖父的地图在胸口轻轻晃动。
他望着令牌上的划痕,喉间泛起苦涩:玄阴宗的爪牙,竟已伸到皇陵内部了么?
暮色漫上守陵人居所的青瓦时,李三槐端着药碗推门进来:后山的乌头草采着了?
我让老吴头熬了金创药......他的话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林昭手中的令牌上。
三槐叔。林昭将令牌递过去,您见过背面刻陵字的玄阴宗令牌么?
李三槐的手指突然抖了抖,药碗当啷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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